之后,谢麒仍隔三差五给宁小春带点零嘴填肚子,这些有的是谢大哥准备给弟弟中午在张先生家吃的干粮,有的是谢麒自己鼓捣出来的,可无论哪种,都是谢麒从嘴里省出来的。
“都说了我不要,你将东西都给我,你不是也得饿肚子吗?”
谢麒不在意地笑了笑,“你刚穿来,还不习惯,这里都是不吃午饭的,一天只两顿饭。”
“那我更不能要了。”宁小春撇了撇嘴,“你读书最费脑,营养本来就跟不上,再整日吃不饱饭,回头饿出毛病了。”
“我都已经习惯不吃午饭了,中午也不觉得饿,再说我毕竟是在自家,早上晚上都吃的饱饱的,哪像你,住你姥姥家也不敢太肆意,整日喝些稀粥,才是要饿出毛病了。”
宁小春坚决不要,可谢麒同样执拗,五次中,倒有三次,谢麒神出鬼没出现,一股脑将吃的塞在她手里,然后扭脸就跑。
宁小春一想追上去,谢麒就拿女孩名誉吓唬她,说俩人这样纠纠缠缠,被人看见,又要去嚼舌根,累得小春的娘跟着伤心,妹妹们的名誉也有碍,宁小春被捏住了软肋,自是不敢跟他闹得太凶。
宁小春依旧悄摸摸的画春宫,然后拿去让谢麒帮着出手,卖了几次,俩人都尝到了甜头,不过很快宁小春就没有时间再画春宫了。
原来是姥姥屋后有块菜地,如今正好到了种葵菜的时节,李贤娘见状,自是连忙将这活抢了过来,李姥姥虽是心疼女儿,可也暗自担心时间长了儿子儿媳有怨言,便顺势应下,果不如其,自打李贤娘开始打理菜地,钱氏的脸色好了许多。
李贤娘带着三个女儿将菜地翻了一遍,覆上之前攒的粪肥,灌水浇透,她一边在前头种,一边教着女儿,“这茬葵菜是要留种的,比春葵和秋葵结的子都要齐整,所以要伺弄好了,可不敢马虎。”
忙和了几天,菜地终于收拾好了,转眼,进了五月,再几日就是端午节了,家家户户开始在门上挂上一束艾草,有的讲究人家,还悬挂用菖蒲编成的宝剑。
李贤娘也用五色细线编了长命缕,给每人系在手上。
宁小春并非臭美之人,寻常人们喜欢的花啊朵啊她一概不爱,可却觉得长命缕十分好看,细细的一圈,戴在手上还有点酷。
除了长命缕,李贤娘还用碎布头缝制了小小的老虎、蝙蝠等物,用一根线串在一起,虽每个只拇指大小,可做的惟妙惟肖,黄黑相间的虎纹,胡子一颤一颤,表情也各不相同,用来给女儿们绑头发,或是缝在衣服上,宁小春对这个就有点抵触了,觉得戴起来有点二,倒是小夏和小秋爱不释手,喜欢的紧。
家里也开始为端午准备吃食和雄黄酒。
李姥姥带着众人狠狠地将屋里屋外收拾一通,在角落里撒上驱虫药粉,正干到一半,李姥姥忽然直起腰问了一句:“谢大郎媳妇是不是快生了?”
这话问得众人皆是一愣,连宁小春都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姥姥口中的“谢大郎媳妇”,指的正是谢麒的大嫂。
她头皮一紧,不知好端端的姥姥怎么提起了谢家,又有点心虚自己跟谢麒见面恐叫人撞见,又被传进姥姥耳朵里。
李家原本跟谢家并不熟稔,还是靠着宁小春,最近有所走动往来,在村里碰了面也会停下来说上几句闲话,不过自打谢大嫂姚氏月份深了,她也很少出来走动了。
钱氏下意识看向宁小春。
宁小春不觉清了清嗓子,“我也没问过巧儿,不知具体月份,不过上次看见谢大嫂,肚子已经十分大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得有二姨的肚子两个这么大。”
李姥姥闻言,皱起眉头轻叹道:“家里没个长辈果然不成,俩人年轻,不知轻重,那谢家老婆子也不知提点一二,看来是恨极了大房。”
宁小春听得稀里糊涂,疑惑地看着姥姥。
李姥姥瞪她一眼,“小孩子家家的,瞎问什么?”
宁小春os:我实在太难了。
然后李姥姥又将宁小春姐仨打发去了别处,小夏小秋不知怎么回事,唯恐被迁怒,闻言赶紧出了屋,也不敢偷懒,按着姥姥吩咐去厨房帮母亲的忙。
宁小春却觉得有点古怪,不知谢家做了什么事,被姥姥说一句“不知轻重”,再加上姥姥将她们支走的行为太过明显,宁小春担心谢麒家有什么事,于是悄悄贴在墙边,留意着屋里动静。
李姥姥压根没想过孙女会听墙角,她见三个孙女离开,忙冲钱氏招了招手,叫她附耳过来。
钱氏也不知婆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有些忐忑,“娘,怎么了?”
“你们若要孩子,就趁早,算算时间,这会要,正好明年开春落生,不冷不热的时节,你也不用受罪,若是再晚俩三月,可不是好时候。”
钱氏没想到婆婆忽然说这个,满面飞红,羞怯怯地瞥过视线,声若蚊地应了一声。
李姥姥见她难得露出娇羞模样,不觉笑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女人都要有这一遭,等你头胎生完,往后再生就顺畅了。”
躲在门外的宁小春也是猝不及防,差点被口水呛到,忙压住喉间痒意,弓着身子慢慢后退,待退出一段距离,扭身往厨房跑,同时明白了原来是姥姥因谢大嫂要生子一事,联想到自己儿子儿媳,跟着心急了,恨不得早日抱上孙子。
可她心底仍有一丝古怪,暗忖若仅仅是这个原因,姥姥刚刚脸色为何有一瞬凝重?又要说谢大郎“不知轻重”?
想不出个所以然,宁小春只得暂时将此事按下,之后偷偷又跑去见谢麒,向他打听他家中情况。
谢麒表示家中一切都好,他嫂子确实快生了,家里气氛难免有些紧张,不过更多的欢喜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