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选择你接管这个世界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告诉你,这个世界的负谪数值即将满溢,你在这个位置上面不过几年时光,便被活生生地折磨疯了,偏偏她斩断尘缘而去之时,还将所有人的通天大道给一并斩断了,让你往后的日子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乱大吼道,“怎么,让我再给你回忆回忆?!你将我从你身上分离出去那时,我究竟有多痛吗?哦,我忘了你体会不到了,你这种连来见我,都要偷偷摸摸套上别人壳子的家伙,怎么可能还想去体会我当年的痛!!”
借用了尤一纯躯体的理闻言,闭上了双眼,轻叹一声抱住对方道:“对不起,乱,这些年是我错了,我这就接你回家,以后也不会丢下你了,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乱挣扎了片刻,也颓然闭上眼睛,安静下来。
韩夏鸣身上,黑气不断涌出,与此同时,尤一纯身上,金芒也在缓缓上升。
黑色与金色交杂在一起,很快就变成了个暗金色的女人,她漂浮在半空中,目光环视四周,最终落在花水二人身上。
一道道流光落下,四散开来,待流光落到身上那一刻,她们身上的封印破开,一身澎湃的月能力瞬间回归。
两人瞬移到韩夏鸣身边,一左一右将他逐渐软倒的身体搀扶起来,另一边,韩秋馥也接住了逐渐倒下的尤一纯。
月神像的眼角处,乍然滑落下一滴血泪,那血泪滴落到神坛之上,与此同时,神坛之下一股磅礴之力喷薄而出。
花水二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张开领域带着韩家兄妹和尤一纯三人远离这里。
被众生身上月华污染的月神像倏然炸开,那神坛一瞬间变成了个花洒,数不清的黑月华喷洒而出,将为数不多的清净月华同化,存在上千年的月神殿轰的一声倒塌下来。
眼看着建筑残片将所有人掩埋起来,霄等好几个人身上的领域接连打开,将位于他们身边的月能者护住。
“负谪满溢……”漂浮在天上的暗金人暗暗自语道,“已经不可避免,所有人都是在劫难逃,欸,也罢,在离任之前,再上一天班好了。”
语罢,无数道流光从她身上溢出来,化作金色河流,拦住了不断从神坛内涌出的黑月华,将它们一点点净化干净。
这场盛大的净化场景不知进行了多长时间,花柳岸等人在尽力保护弱者的同时,不断感悟在不远处碰撞在一起的两种力量,只觉得月海无涯,她们离破望而去的境界,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不知过了多久,弱小的人倒下了一批又一批,那黑与金终于一起消失在他们面前,世界恢复了宁静状态。
花柳岸散去了各自的领域,黑红半边天同时消失,蓝天白云之上,骤然间晴空万里。
月神殿变成残垣断壁一片,众人聚到了一起,正要商量着怎么把困在领域内的全体月能者送回家,韩夏鸣在韩秋馥怀中缓缓睁眼。
他轻咳两声,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这时,脚下的大地晃动不已,断裂声传入他们耳畔,众人抬眼一看,只见那条登天阶正在分崩离析。
他们就这么被困在了月神过去的道场里。
伊海策和水闻晓见它要断,情急之下便冲了出去,却没料到它会没得那么快,此地又对神明以下的层次禁空,他们一身的月能力用不到刀刃处,眼看着就要双双落下山去。
这一切事情发生得实在是太快,等花水二人反应过来时,伊海策已经仗着自己月能等级高出对方不少,踩着水闻晓的躯体跳回了实地。
而水闻晓无有倚仗,只能不甘地咆哮着伊海策的名字落下去了。
花柳岸身边的水桑穹动了起来,一道凌厉的风刃朝着伊海策而去。
伊海策边跑边怪叫道:“哥,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伊无陆轻叹一声,来到他面前,替他化去了风刃,末了,看向水桑穹说:“虽然,是我弟对不住你表弟,可他到底也是为了自保,我相信,若是你表弟的月能等级高于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嗯,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身上嘛,刚好有一件能让人复活一次的东西,我将它送给你,抵上他欠你表弟的这条命,怎么样?”
水桑穹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
伊无陆便又讲起道理说:“你要知道,我们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保存实力比较明智吧?我们大家总要先解决眼前问题的,你说是不是?”
“东西拿来,”花柳岸伸手,同时目光看向水桑穹说:“桑穹,地方本来就小,等下去了,我陪你一起去找伊海策算账,是时候该教育一下他怎么做个人了。”
水桑穹别过头去,不听她叨,一身杀气却收回去了。
伊无陆见状,爽快地将东西给了花柳岸。
劫后余生,伊海策没有第一时间感谢自己的兄长,反而眼勾勾地盯着落入花柳岸手上的东西看。
花柳岸看了眼手中的东西,发现是九转台,心中嗤笑地想着,她有点搞不懂伊家两兄弟的关系,便将东西交到了水桑穹手中,同时对伊无陆说:“你这宝贝,用来换将来的竞争对手一条命,值得吗?”
伊无陆淡淡地说:“我只是在挽回我们伊家的面子而已。”
花柳岸不再多说,辅助尤一空替韩夏鸣检查身体状况去了。
伊海策笑眯眯地对伊无陆的背影说了句:“谢谢哥。”
有了前车之鉴,再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只能将目光对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尤一空对韩夏鸣进行身体检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他除了有点精力不济外,倒是没什么其他大碍。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下,他向众人道了歉,又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娓娓道来。
原来,他在研究即将获得成功之时,被乱发现了并为之所控,他与乱共享记忆,知道她身为不好的一面,被另一个自己舍弃掉了。
她对此很不甘心,一方面,乱想重新拿回自己失去的力量,这是她给自己定下的一个目标,她觉得这能让她尽量当一个完整的存在;另一方面,没了另一面善意的压制,乱又压制不了心里那些不好的想法,不可避免地想推动一切走向原有的不好结局。
这就是花柳岸时常会有种“一切都都要扳回原有结局”的错觉的根源所在。
不过,花柳岸还是觉得,他的这一套说辞有很浓重的违和感,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可她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花柳岸在脑海中推导着前因后果。
若按韩夏鸣所说,他被偏执的恶天道乱所控,将他们这些人带来这里,想要她们重新走上过去的老路,可那些被召唤来这里的中低级月能者,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还有满茵茵背后将目标指向伊家的那盘大棋,明显另有执其之手,而非是乱的手笔。
花柳岸叹息着想到,也许神月国里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不知道水问天等人是否有查到些什么,他们究竟是为什么放任这些中低级月能者爬上来的?
未解的谜题实在是太多了,让花柳岸有种“那张笼罩在她头顶的大网,依旧没有破开”的感觉。
花柳岸脑子里想的东西越来越多,水桑穹注意到了她几欲拧在一起的眉头,便摇摇头伸出手,替她将紧锁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了。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没有多少人注意到,除了韩夏鸣,他见与花柳岸目光对上,还颇为慈祥地笑了笑,才继续讲述自己的经历。
可在花柳岸心中,他这祥和的笑容,却逐渐变得扭曲了起来,分明不论是前世或今生,她与韩夏鸣之间都是牵扯不深的,可为何他的一个简单的笑容,便能让她浑身都汗毛都变得警惕起来,一双手也在她大脑运转之前,极速地动了起来。
不过重生的这么长时间以来,好像唯有韩夏鸣这个人,她从来没有真正看懂过……
另一边,水问天等众多神月高层也是愁眉不展。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普通人也开始不受控制地走向造神台方向,偏偏他们除了尽力阻拦之外,不能伤害他们分毫。
当漫天大水奔涌而来,眼看着大坝将垮,少数的控制系月能者,即便他们月能力的解控能力再强,也成为了杯水车薪,供不应求。
水问天发愁啊,连头发都熬白了一半,还是没有找到根源所在。
女儿那边又失去了联系,年轻一代的高级战力,也一个都不在他身边帮他,都被韩夏鸣那小辈借故邀请走了,这让水问天怀疑起了韩家人,可当他派人前去查看时,却发现,韩家人全都离奇消失了。
偌大的韩家,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空壳子,地上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就好像韩家从来不曾存在过似的。
花柳岸出手得十分突然,谁也没有反应过来,韩夏鸣便被她掐住了脖子。
不解的声音此起彼伏,韩秋馥指着她大声质问道:“花柳岸,放开他,你在干什么?”
花柳岸不为所动,单手捏着韩夏鸣的脖子,脑海陷入回忆之中,一双眼睛却还在定定地对他进行审视。
在一片不敢置信之中,水桑穹抽出她的折扇,刷地一下展开,人也安静地站在了花柳岸面前,当她身前最坚实的盾甲。
“你究竟是谁?”花柳岸看向韩夏鸣,眼中紫意蔓延。
韩夏鸣轻咳一声说:“韩夏鸣。”
花柳岸缓神片刻,双手不断有月能线生出,将他捆了个严实。
“你安排这一切,究竟有什么目的?”她再次发问。
韩夏鸣就边笑,边艰难看着她说道:“为了大家都能去到梦寐以求之地,怎么样,花柳岸同学,老师的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一如他当年给他们这些学生上课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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