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两人无声无息间完成了交换,因为陈路装病躲在床上,那些监视的士兵也一时间无法分辨出他的身高,只是隔着远远的看了一眼,确定“徐莫倾”确实生病躲在床上以后,就再也没有搭理他了。
不知不觉间,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华云裳照例来到宫有真的房间里,给他请安,替他亲手制作早餐,泡好热茶。
虽然宫家依然有不少人在明里暗里的说着闲话,但是华云裳已经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宫家媳妇的样子。
而宫有真也是一如既往,既没有对华云裳的殷勤表示赞赏,但也没有表示反对。
只是今天,宫有真却好像多了些和华云裳谈话的兴致。
他在华云裳奉上热茶之后,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位置,对华云裳和颜悦说的说到:“你坐,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华云裳受宠若惊的坐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奇的看着他。
宫有真抿了一口还冒着热气的茶水,随手将茶杯放在身前,然后才慢条斯理的问到:“前两天你说有个督察局的特别行动处干事,跟你一起回来了,那个年轻人是叫陈路吧?”
华云裳眼角微微流露出一丝疑惑和担忧,但却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个年轻人,就是上次城南那起妖兽袭击案的唯一幸存者,也是上次贫民窟纵火案的受害者?”经过一夜的查阅资料,宫有真对陈路的了解又多了一层,他“惊喜”的发现,陈路竟然不止是妖兽袭击案的受害人,还是城南那起贫民窟纵火案的受害人之一。
而根据他的分析,这两起案件,很可能都跟王憨民领导的城南守卫军有一定关系。
华云裳还是只能点头,眼底的担忧却又多了一层。
他不知道宫有真为什么会突然问起陈路的事,但以宫有真的身份,突然对陈路这么一个无名之辈有了这么大兴趣,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她现在却什么都不能替陈路说,因为一来宫有真还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恶意”,二来,她现在是宫家的媳妇,怎么能去替一个外人说话?
所幸的是,宫有真对陈路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满或是恶意。
他挑了挑眉头,在得到华云裳确定的答复之后,嘴角却缓缓浮现出一抹笑意。
“这个年轻人,真是……”他撇了撇嘴唇,似乎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嘿了一声之后,又说到:“我听说,他和你们华家好像还有一些情谊?”
华云裳听到这句话,身子一下子就绷直了。
虽然宫有真明明什么都没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突然觉得一阵心虚,不由自主的摆出一张十分严肃的脸孔。
“他确实帮了我们华家不少。”她尽量用朴实而平铺直述的语气说道:“多亏他把我爷爷的妖甲还给了华家,才让华家没有在我爷爷去世后,立刻变成众矢之的,被其他一些家族看轻或踩在地上!”
“呵。”宫有真摇了摇头。
关于华家的处境,他当然是一清二楚,否则宫家怎么可能同意跟华家联姻,还把华云裳这个身上带着王级妖甲的未来强者收入囊中?
只是他现在想跟华云裳讨论的,并不是华家的处境问题。
他轻轻笑了笑,把华云裳带出的这个话题给饶了过去,又说到:“寻常衣食随时度,份外资财莫妄求,他倒是个挺懂的知足常乐的年轻人,不简单啊,不简单!”
华云裳被他一句生硬冷僻的诗文给说的满头雾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夸起了陈路。
难道他提起陈路,不是因为某些不好的原因,而是因为对他十分欣赏?
可是这没道理啊,两人都没见过面,以宫有真一贯的秉性,他怎么可能去夸奖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年轻人。
华云裳狐疑的望着宫有真,静待下文,她相信宫有真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陈路,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夸他,他说这些话,一定是有着某种用意。
果然,宫有真在稍微感慨了一番之后,很快又把话题转到了其他方向。
“说起来,督察局和警察厅都好像一直在调查这两宗案件,城南妖兽袭击案,还有贫民窟纵火案,这两起案件,竟然都跟这个年轻人有关系,你说这是他的不幸,还是幸运?”
“怎么会是幸运?”华云裳一听这话,就再也忍不住了,眉头微蹙道:“他在这两桩案件中,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亲朋好友,这对他来说,恐怕是人间最大的不幸了!”
“哦?”宫有真一挑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华云裳这压抑的口吻中却隐隐听出了一些异味。
她的愤怒,好像有些过火了?
但宫有真却丝毫没有透露出任何心思,他只是淡淡一笑,又伸手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杯,轻呷了一口茶水。
“那确实是太不幸了!”放下茶杯,宫有真若有同感的摇摇头道:“我还以为他因为这两件事,意外的得到了一具妖甲,成为妖甲战士,这算是不幸中的一点点小幸运呢,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惨,身边的人都死光了。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华云裳抬起头,诧异的看了宫有真一眼。
她真的很好奇为什么宫有真今天句句不离陈路,可是出于谨慎和一丝丝矜持,她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只能含糊其词的附和了宫有真一句,然后说到:“公公你好像对这个叫陈路的特别感兴趣?”
“嗯!”岂料宫有真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在华云裳问完之后,他立刻咽下口中的茶水,夸张的说到:“你说错了,我倒不是对这个年轻人感兴趣,我只是对这两桩案件感兴趣。为了造反,城南军这次可真是闹得天怒人怨了,两桩案件,至少死了上百个人,再加上他们接下来还要大肆清算长安城里的其他贵族,我只怕……这次长安城恐怕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了。”
“这两起案件都是城南军制造的?”华云裳听到这话,也是心头一惊。
她虽然早也已经猜到了事情的一部分真相,可是当宫有真用确定的口吻把这个消息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感受到了无尽的震撼。
再加上西陵矿场案,华家的那位顶梁柱华天雄也在这次偷袭中丧生,可以说,华家和陈路之前所遭遇的一切不幸,都是由城南军这些叛军给制造出来的!
一下子,华云裳突然对那群素未谋面的叛军产生了一种极度的不满,她抿起了嘴唇,两颊微微鼓胀,心里产生了一种难以排解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