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长安城中,实力决定一切,而实力的象征,就是那些拥有超高战斗力的妖甲战士。
华家累积了几代人的力量,才好不容易培养出了一个甲王,若是华天雄还在,那世上当然无人可以小觑华家,但现在……华天雄不是已经死了吗?
华云裳继承了他的妖甲,就是华家的未来和希望,华家要想继续走下去,继续保持住自己现在的声势和地位,华云裳是必不可缺的。
所以华坚只能硬着头皮劝解到:“云裳,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自己想想,现在宫成林都死了,你留在宫家,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是因为你,才失去了儿子,说不定宫家一生气,还会把这笔账算在你头上,到时候你留在宫家里外不是人,还要受气,你这又是何苦呢?”
“什么因为我?”没想到华云裳脸色虽然和善,语气却一点儿也不客气,轻皱着琼鼻问他:“你说宫家因为我,失去了儿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已经查到了凶手,笃定是因为有人不想让华家和宫家联姻,所以才出手刺杀了宫成林?”
“我……”华坚又一次语噎。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而且事实上,民间也大多是这么流传的。
刺杀宫家的嫡子和继承人,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没有更大的追求和更深的阴谋,谁会去干这种注定了要送命的买卖呢?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想破坏华家和宫家的这桩联姻,然后利用华家虚弱的时候,一举把华家给吞并掉。
要知道,宫家虽然在长安城一家独大,但这毕竟是民主社会,宫家也不是说就能在长安城里只手遮天的,实际上,宫家这些年来为了避嫌,已经将很多权力都让了出来,逐渐让政府和军队来主掌长安城真正的权柄。
所以这时候如果有哪个家族能够在整体实力上彻底的超越宫家的话,那即使那位强大的甲皇亲自出面,说不定也无法扭转乾坤,再次让长安城笼罩在宫家的阴影之下。
这种时候,很多亡命之徒当然会不惜一切,尽可能的阻挠两家的这桩婚姻。
所以民众的猜测,大多是望着这个方向去考虑的,就连宫家追查破案的线索,也基本是遵循着这个方向去寻找线索。
但这些话,永远只能是猜测,在没有找到事实上的证据之前,谁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所以面对华云裳的诘问,华坚一时间又感到有些难以解释。
但幸好这时候,他旁边的枕边人替他出面解了这次困境。
“云裳。”凤玉致的声音幽幽的从旁边响起,她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流露出丝丝忧伤:“你真的不肯回家吗?你可要想好了,如果留在宫家,你就要守一辈子的活寡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华云裳的身体果然微微的颤了一颤。
就连旁边的华坚,也忍不住暗自叫好。
凤玉致这句话杀伤力太大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比被当成工具利用更悲惨的事情是什么?
没错,就是守活寡,一辈子都只能孤苦伶仃,到老了也没有个人在床头为自己送终。
华云裳留在宫家,她的身份是什么?
当然就是宫家的媳妇儿。
可宫成林已经死了!
华云裳没有了丈夫,现在只剩下宫家媳妇这个名义,她要想留在宫家,就必须一直保持着这个身份,否则她一旦再嫁,宫家也就没有继续收留她的理由了。
所以她除非不嫁,否则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宫家,但只要她留在宫家,就必须守一辈子的活寡!
凤玉致这句话,也不知道是真的担忧女儿的未来,还是为了替自己的丈夫找个说辞,但不可否认,她的切入点的确犀利,正好就击中了华云裳的软肋。
华云裳的眼神一下子迷蒙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心里除了因为“母亲”的话而有些烦恼之外,竟然还意外的浮现出一道朦朦胧胧的身影。
那是她这十几年来可能唯一的一个“朋友”,她曾在他面前袒露心扉,也曾在他面前袒露身体。
但她很清楚,他们两个人是不可能的,她是豪门贵族的大家闺秀,而他……只不过是个贫民窟出来的穷小子啊!
华云裳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一会儿充满了哀愁,一会儿又充满了回忆。
可这时候华坚却自以为找到了说服她的方法,当即顺着凤玉致的思路往下说道:“云裳,你母亲说的对啊,你留在宫家,只能是守活寡。你才二十岁,还这么年轻,难道你就想这样过一辈子吗?你……难道不想继承你爷爷的遗志,将华家发扬光大,让华家成为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豪门吗?”
“发扬光大?”哪知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华云裳反而从那种患得患失的迷茫中挣脱出来,嘴角挂上了一抹微微的讥笑。
“原来没了女人,你们华家这一大屋子男子,就无法将华家发扬光大了吗?原来你们华家发扬光大的基础,都是靠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去,用她们来交换利益吗?堂叔,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不想回去了,回去之后,谁知道下一次我又会被送到哪家去呢?雷家?欧阳家?还是什么张家李家王家?哈哈哈,与其如此,我还不如留在宫家,守一辈子活寡呢!”
“云裳!”华坚还没来得及说话,凤玉致却已经悲鸣一声站了起来:“你真的……这么恨我们吗?”
华云裳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哀伤,却也闪过一抹决绝。
“不!”她轻声地说道:“我没恨过任何人,因为来宫家,是我自己的选择。但是……堂婶,就像你一样,你当初选择的是爱情,而我,选择的是自由!”
“自由?”凤玉致的口中轻轻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蓦的,一抹水光从她眼眶中缓缓泛起,然后如同珍珠般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