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啊，要知道，妖兽当中还有一头妖皇和几头妖王，始终没有现身。

如果妖兽大军真正得到妖皇的指挥，再加上这个可以源源不绝召唤援军的白骨祭坛，它们完全有能力和人类进行一场持久战，哪怕是一两年都不见得会丢掉西陵矿场。

可妖兽大军如此干脆利落的溃败，甚至把白骨祭坛都留给了人类，这可不是一向悍不畏死的妖兽的风格。

陈路总觉得这当中有什么古怪，可他偏偏又抓不住这种感觉，只能懊恼的不停挠着自己的脑袋，一遍一遍思考这其中的联系。

但他还没来得及抓住那仿佛已经隐隐快要跃出海面的灵感，就听到耳边传来了徐莫倾的一声轻叹。

“咦，这是什么石头？”

徐莫倾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祭坛周围的那些白色条石上。

那是一种看起来有点儿像大理石的石材，但是比大理石质地粗糙，表面的粉末也很多，跟地下的一些黑色的泥土混合之后，变得有点儿脏，不过当徐莫倾抹掉它表面的灰渍，再将它表皮剥落一小块之后，里面立刻露出一小截洁白如玉的内在。

这绝不是普通的石头，因为就连长安城的市政府，也没有用过如此精美的石材来建造自己的门面。

慕容晟则是因为徐莫倾的这句话，而弯下腰去，同样在那块石头的缺口处抹了一把。

他的石头上沾染到的白色粉尘放到自己鼻子底下问了一下，然后很肯定的说到：“这是白墨石，是一种只生长在石灰岩或大理石周围的伴生矿石，极其罕见，因为材质较软，一般只用来制作工艺品，很少用作建筑材料，我记得长安城内有一副白色石雕，就是用这种矿石雕刻的，除此之外，我很少在其他地方见过这种东西。”

“白色石雕？你说的是市政府广场上的那座英雄纪念碑？”徐莫倾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朝他问到。

“对。”慕容晟点点头：“当初为了纪念那些战死的英魂，有人提议用最好的石材来建造一座英雄纪念碑，竖立在市政府大厅门口的广场上，后来选来选去，他们就选中了这种白墨石，因为这东西色白如玉，而且很容易雕刻，我想很多人都见过那座石碑，也知道它的来历。”

徐莫倾眼珠一转，猛地提出一个问题：“西陵矿场内，出产这种白墨石吗？”

慕容晟微微一愣，有些尴尬的望向自己的手下。

幸好他其中一个手下站了出来，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西陵矿场出产的主要是铁矿，周围土壤质地比较硬，伴生矿有钒、钛、硫、磷及少量的稀土，但绝不含白墨石，这种矿石，只在长安城东南方的采石场有少量出产，属于管控资源，民间一般很少有人能够得到。”

“哦？”徐莫倾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名十分年轻的士兵：“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知道这些冷知识？”

那士兵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张羞红的脸：“报告长官，我叫唐禹曦，因为胆子小，以前本来是想报考化工专科学院的，但后来成绩不达标，就只能参军，现在是慕容军长手下的警卫连一名小兵，还请长官指教！”

专科学院在大灾变之前，是比较不入流的文凭，那时候人们追逐的都是什么本科、硕士、博士之类的文凭。

但是在大灾变之后，人类的资源变得匮乏，学习知识的重点也发生了转变，数理化之类的理论知识不再受到重视，反倒是战争和生存知识，变成了每个人的必修课。

在这样的情况下，专科学院的性质也发生了变化，它们不再是人们印象中的那种不入流的烂学校，反而成为了人类培养高精尖科研人才的重点基地。

整个长安城内，目前只有一所化工专科学院，一所物理专科学院，从这里面走出来的人才，都是国家的宝贝，是政府的高端人才。

这也难怪那个叫唐禹曦的年轻士兵懂的比徐莫倾和慕容晟还多，他既然要报考专科学院，相关的只是储备肯定要比两人更加丰富。

别看徐莫倾和慕容晟二人都是高层人士，但是论到这些比较“冷门”的专业知识，他们俩可能比以前的中学生还要不如！

徐莫倾也没有继续纠缠在这个叫做唐禹曦的年轻士兵身上，他询问的目的，只是为了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值不值得相信。

在听到了他的自述之后，他判断这名士兵说的话应该是比较值得信任的，于是眼中闪烁起了更加明亮的光芒。

“这种白墨石只在采石场出产，而且属于管控物资？”他嘴角渐渐翘起，仿佛找到了什么令人兴奋的答案：“但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西陵矿场，是谁把它运到这里来的，矿场里面，有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呢？”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但同样吸引了身旁慕容晟的注意。

慕容晟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对刚才那名叫做唐禹曦的士兵招了招手：“去，把西陵矿场的物资进出记录单找出来，给我看一下。”

西陵矿场是属于政府重点监管的部门，这里出产的铁矿石，关系到整个人类的生死存亡，所以这里面的进出物资管控也非常严格，每一样物资材料，要想进出矿场都必须要有严格的记录和清单，就算那些妖鬼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在矿场底部建造一座白骨祭坛，但他们也没办法毫无痕迹的把一堆白墨石运进矿场内部。

除非矿场内所有人都瞎了，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这些珍贵的石材大摇大摆的送到矿场底部，又大摇大摆的修建出一座要人命的白骨祭坛。

而那唐禹曦很快就去而复返，回到矿洞的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本厚厚的类似于账簿一样的东西。

“这就是近半年来西陵矿场内部所有进出物资的清单。”他把那本“账簿”递给慕容晟。

慕容晟接过来，那在手里迅速翻了几页，没过几分钟，他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8月25日，后勤部副官佟鑫亚建议在广场修建一座纪念碑，以纪念那些过往在矿难中牺牲的军民，为此特批购入白墨石二十立方，于9月23日入仓。”他轻声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