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想了想,反问他:“是因为死了人的原因吗?”
阿火垂下眼睑,此时颓丧的表情和他下午跟陈路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眉飞色舞截然不同,他点点头,心不在焉的说到:“是这个原因,但也不全是这个原因。”
“哦,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陈路好奇的问。
阿火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把目光落到了那碗逐渐变的清澈的汤水里。
“你知道,这碗里的是什么肉吗?”他突然问陈路。
陈路微微一愣,把目光转向了碗里那些泛白的肉糜。
“这不是他们下午抓来的猪猡兽吗?”他也反问。
可阿火突然神经兮兮的一笑,眼中全是令陈路感到惊愕的讥讽跟悲凉。
“猪猡兽?”他噗嗤笑道:“你没吃过那东西吧?那东西煮出来的汤,黑不溜秋的不说,还有一股好大的腥臊味,根本就难以下口……”
说到这里,他立刻就顿住了,下面的话却怎么也不肯再说出口。
陈路一下子就糊涂了,不是猪猡兽,难道是其他的妖兽?
可是之前那群狩猎的人回来,只说他们捕获了一头猪猡兽,也没见他们提到有其他的收获啊?
想到这里,陈路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顿时额头一股冷汗冒了出来,看着面前那碗白色的汤水,一下子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能阿火也察觉到了他的惊惧,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看到陈路的表情,他立刻自嘲的笑了起来,放下手,眼里带着泪花哈哈的笑道:“看来你猜到了,不错嘛,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不少。”
“不,不会吧?”陈路结结巴巴的站了起来,下意识的离那个碗远了一点,然后指着那碗汤水问到:“难道这真的是,是……”
阿火没有搭理他,只是重新端起了自己面前那个碗。
“我们要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我们什么都愿意做……”说完他突然一闭眼,几滴眼泪从他脸颊上飞洒出来,掉进那个汤碗里,但他却一抬头,咕嘟咕嘟将那一碗已经放凉的汤水一口气倒进了肚子里,甚至连碗边的一点儿肉渣都没放过,伸出舌头,仔仔细细的舔了个干净。
陈路见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猛地先开门帘冲了出去,蹲在一根石柱旁边疯狂的呕吐起来。
“呕”他的声音在这已经逐渐陷入沉寂的大地里显得特别明显,甚至吸引了不远处另一个帐篷里的居住者,掀开门帘看了一眼。
等到下一秒,阿火突然也冲出了帐篷,蹲在陈路旁边,跟着他一起疯狂的呕吐起来。
远处那个陈路的邻居见到这一幕,捂住嘴巴,大声的咒骂了一句“神经病”,接着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然后放下门帘,不再朝门外多看一眼。
可是陈路个阿火两人就像是在竞赛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呕”个不停,那刺耳的声音,搞得另一顶帐篷里的邻居抓狂似的冲进了被窝里,拿厚厚的褥子死死捂住耳朵,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下同样恶心欲呕的心情。
好一阵之后,阿火才逐渐喘过气来,看到陈路依然蹲在那里不停地干呕,就连胃里面的清水都吐出来了,他忍不住臭骂道:“混蛋小子,老子好不容易吃一顿热食,你这么一吐,把老子也给传染了,这下好了,今晚吃的不说,就连昨天吃的那顿也给吐出来了,这可怎么办,半夜要是饿醒了,老子非拿你来塞肚皮不可!”
陈路又吐出两口唾沫,这才有气无力的说到:“我也不想啊,可是阿火哥……你怎么吃得下去?”
阿火脸色一黯,原本那点儿怒气也烟消云散了,只是悲哀的说到:“有什么吃不下的呢?又不是第一次吃了……”
他说完这句话,陈路胃里面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然后什么都不顾了,蹲在那里又开始干呕起来。
看他这幅样子,阿火受不了了,他觉得自己要是继续蹲在这里,很快就会和陈路一样,把胃里面的酸水都给吐出来。
于是他不得不强撑着站起来,嘀嘀咕咕也不知道骂了陈路一句什么,眨眼间就跑开了。
陈路正勉强收拾好心情,想要问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就看到一个眨眼的功夫,阿火又冲了回来,绕过他飞快地跑进了自己的帐篷里,接着他捂着自己的碗,如同火箭一样又一溜烟跑开了,完全没有给陈路任何开口的机会。
陈路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等到他的身影完全被黑暗给吞没了,这才站起身来,只觉得手脚一阵酸软,差点儿连站立都站不稳,只好扶住旁边的石柱,休息了片刻,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但是一进帐篷,他就看到自己那碗冒着余热的汤水还放在地上,看到碗里那些白花花的肉,陈路瞬间面无血色,捂着嘴巴,再次回头冲了出去。
“呕”外面瞬间又响起了他不住呕吐的声音。
一直到夜色彻底笼罩大地,整个星空都像是被一块黑布给罩住,四周完全看不到任何光亮,陈路才抹黑回到帐篷里,把那碗汤水给倒在了外边,然后浑身无力地回到自己帐篷里,一头就栽倒在地面的被褥上,然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也不知道是因为肚子饿了,还是因为心里突然有了预警。陈路猛地睁开眼睛,只看到一条黑影蹲在自己身边,正在不住地打量着自己。
“是谁?”他心里猛地冒出一股惊惧,浑身的汗毛全都一根根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