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闲,你是足够聪明的,应该能猜到我叫你过来的用意。"…或许可以吧。"
两人手下摆着棋子,心思却都不在棋盘上。
舒闲看着白建国明显的进攻态势,微微皱眉。
"爷爷叫我过来,无非是,让我放下白予吧。"
舒闲淡然地说道,可是在淡然的背后,内心却是翻涌着巨浪。
他现在能再叫出白予的名字,都已经着实不容易了。
白建国对于舒闲的话不置可否,只盯着棋局,好像在等着舒闲继续说下去。
舒闲也就以为自己猜到了白建国的意图,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如何将精明的白老爷子唬过去。
沉默片刻,舒闲微微叹息道∶"哪有那么简单啊,爷爷,您也应该有切身体会,哪能放得下"
"哎——放不下,可是人还得过活不是白予是我的孙子,可是我又何尝不把你当作亲孙子你可得好好的啊。
舒闲没有立马点头。
如果这么容易走出来了,那白老爷子难免怀疑。
于是他眉宇间露出痛苦的神色来,张了张口,停顿片刻才说道∶"可是…太难了啊,爷爷。"
白建国略微抬眼,看了眼舒闲的神色,将舒闲看得心里陡然发虚。
直觉告诉他,白老爷子没这么简单。
眼前的棋局上,舒闲和白建国势均力敌,看起来杀得有来有回。
可是实际上舒闲心中已经没底了,因为白老爷子这个棋路,是和原来有着很大的差别。
,怎么说呢总觉得处处潜藏着危机。
一时之间,两人都陷入棋局,不再说话了。
三分钟之后,舒闲手中攥着一颗刚刚被吃掉的卒子,愁得厉害。他可能会输。
"闲闲。"白建国彻底地抬起头,好像对棋局失去了兴趣,只含笑地看着舒闲。
舒闲闻声抬起头,对上了白建国的目光。
"嗯,怎么了吗爷爷""还是活着吧。"i…一片静默。
舒闲愣在了原地,手上摩挲棋子的动作霎时停了,连呼吸都止住了,一双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惊异。
为什么,老爷子要这么对他说是知道了什么吗
可是,不应该啊,白老爷子怎么可能知道……他想死的事情
"您………在说什么啊"
舒闲愣了半晌才僵硬地扯起一个笑容来,试图敷衍过去,假装自己没听明白。
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却是实实在在地出卖了他。
白建国笑得温和∶"孩子,活下去吧。"
这下,纵使舒闲不敢相信,也只能面对现实了。
他垂下眼眸,刚才的笑意顷刻消失,眼神中瞬间染上了不可被照亮的黯然。
攥了攥拳,舒闲才低声说道∶"抱歉爷爷,我不能对你承诺这个。"
"你觉得,如果白予还活着,会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吗"
白建国的话一出来,舒闲的眉间便顿时浮现了一丝厌烦。
这种长辈劝人常用的理由,听来极其刺耳,总有种绑架的意味。
突然,舒闲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白建国∶"如果白予知道自己要死,那他一定会让我跟他一起死。
如果他知道自己会死,那一定会笑着对我说∶"盐盐,为我殉情吧。"
白建国沉默了,舒闲了解白予,他也了解自己的孙子。
就算他那宝贝孙子不拉着舒闲去死,如果知道了舒闲如今的状况,那也不会阻止舒闲寻死。
而他也明白,舒闲如今活着,或许还不如死了。
可是万一呢万一以后能遇见值得的人呢活着总是有希望的。
他作为一个长辈,怎么能忍心看着两个好好的孩子离开
长叹一口气,白建国又将目光落在了棋局上,兀自开始下棋。
下自己的,也下舒闲的,一个人下两个人的棋。
舒闲看着有些困惑,但看了几步就明白了,这盘棋走到现在,他已经必输无疑了。
正当舒闲不解其意的时候,白建国将了舒闲的军,开口道∶"孩子,你不能死。"
"为什么"
"小白是为你而死的,如果没有你,如果不是你执着于顾家那小子,他不会死。那辆车撞过来时,原本死得该是你。"
白建国的话说得平静,但却像一把钝了的刀,一寸寸生生捅进舒闲的心脏。
他疼得无法呼吸。
可是白建国并不准备停下,沉静地看着舒闲,继续说道∶"小白原本该出国的,也是为你才留在了国内,他原本该是白家的继承人。"
"爷…"
"所以舒闲啊,明明是你导致了这出悲剧,却不准备做出任何弥补,就寻个痛快吗"
舒闲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些话竟然会从白建国的嘴里说出来。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痛苦和恐惧在血液中疯狂流淌,遍布全身。
如同大火烧燎尽了原野,空气中尽是灰烬,暗无天日,每一口呼吸都会从肺里呛出血,舒闲顿时陷入了绝望。
"舒闲,既然白予因你而死,那你应该担起原本属于他的责任,为了白家活下去。"
舒闲震惊地看向白建国,这是道德绑架吗
他这辈子都不会料想到今天,自己竟然能被白建国道德绑架
而且,还是令他完全无法辩驳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