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你怎么抱着我们少爷!”
“快把病人放下!”
“松手!”
木十从第一句话开始就没听,她不知道这些人堵着干什么,如果担心,听见倒地声的那一瞬间就该推门进来。
加快脚步,挤开人群,却发现这些人都堆在了她前面,一副不让路的样儿。
或许有哪里不对,木十想。
——他们在做什么?
低头问苏问道,那些风声透着疑惑。
苏问道脸色很沉重,他能想到自己跟陌生人住一个病房,底下人肯定会担心,只是他们不敢质疑自己。
但都堵在门口,眼还一眨不眨地观看他被木十抱,实在是令人烦躁。
“滚!”他低吼一声。
木十很欣喜地发现前面的人墙消失了,于是她继续抱着苏问道,走进厕所,把门关上,示意苏问道想吐就吐吧,这儿有她看守。
苏问道没有动作,他看着围在自己腹部的那只手。
——放心,你脱力了也不会倒。
木十补充说。
她突然觉得苏问道还是小孩子,而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心智没有成熟,遇到些许小事,便觉得丢脸,无法见人。
她就不一样了,能在孩童和成人之间随意转换,旁人的言语向来对她造不成伤害,视线更是无法让她停止动作。
见苏问道没反应,木十干脆手下用了些力。
随着一阵异样,苏问道发出了难耐的“呕”声。
可惜他什么都没吐出。
——昨晚没吃饭,今早没吃饭,自然是吐不出东西的。
“那你还带我来。”苏问道面色阴冷,似要发怒。
吐地太久,他有些直不起腰来。木十放在那儿的手很暖,所以他的怒火还没有真的爆发。
——吐出来,哪怕没东西,心里也能得到安慰。
木十用手摸苏问道的眼,那里有滴水,有些人难受的时候就是这样,眼中流出山泉来,海味的山泉。
苏问道眼角只有一滴,他这口泉可能是要干了。
“不吐了,回病房。”苏问道身体恢复了点,话说地利索了,行动应该也恢复正常了。
扯开木十放在自己腹部的手,用水扑了几下脸。
镜中的人,眼旁边沾了些灰,应该是木十的手弄上去的。
病号服也变脏了。
医院的保洁大妈不知道是怎么工作的,平时不好好墩地吗。木十只躺了一晚,就脏成这样,还把灰摸到他身上了。
苏问道眯了下眼,确认自己收拾地差不多后,就准备打开厕所门出去。
里面隔间的人正在冲水。
苏问道没注意这声儿,只发现木十低着头。
风声没有了,他有些不开心。
“你做的不对。”他说。
回应他的不是什么风声,而是一阵惊恐的,“有变态进女厕所了!变态!变态!”
苏问道的身体僵住了,木十反应却很快,单手发力把苏问道扛肩上,二十秒内就回到了他们的病房。
无视屋里的医务人员,直接把苏问道扔上了自己床,给他盖了被子。
响彻整个医院的“变态!变态!”声却还是不断。
木十处理完苏问道,出了病房,几分钟后,“变态!”的尖利女高音不知道为什么停了。
木十回到病房,苏问道跟死了一样躺在床上,手上打着点滴。
医生见她进来了,什么都没说,只扔给她一暖烘烘的毛绒皮袋。
她有些想不清这是干什么使的,看了苏问道好一会儿,才顿悟一般,把东西塞进被窝里,找到苏问道的肚子,贴了上去。
——你被谁欺负了吗?还是不想打针?你在委屈还是愤怒,或是两者都有。
——人真是很难搞的生物,虽然比猫猫狗狗有趣,但还不如乌龟省事。
“呵”苏问道突然低声笑了,将头转向木十那边儿,他讥讽地说,“你连最普通的男女之别都不明白,是发现不了真知的。”
为什么突然扯到真知?不懂毛嫱西施之美,与懂天地之美并不冲突。
木十找了把椅子,把自己靠在椅背上,头往相反的方向努力下垂,再下垂,她的脖子像是要断掉,可她不知道停,她一直在动着,动着。
突然不动,转过头对苏问道说:
——刚才进的是男厕所,这是精神病院,是那人进错了。我把她聒噪的嘴堵住,现在她不说话了。
男厕所女厕所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她也未细看,但这次他们进的,的确是男厕所。
苏问道的脸色好了一些,周身气息不再那么狰狞恐怖了。
木十却学着鸟,“啾啾”叫了一声。
苏问道真是脆弱,这种人在精神病院不合适。
会坏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