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我们把兔子都给捉来了!”
略有些粗的嗓音响起,马上的男子从何晓呈怀里钻出来,疑惑地四处张望道:“槐心呢?方才在那儿明明看见还在啊。”手里的一窝兔子也跟着警惕地竖起耳朵。
“或许先回去了。”
“可我明明看到他了。”柳含霜嘴里嘟囔着埋头朝溪水边看去,眼睛瞬时一眯,挣扎着跳下来,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支玉簪,晴蓝的润玉在暖色的隙光里似水般澄清。
“这是槐心的东西!”他惊呼,“好好的怎么会掉在这里。”
“恐怕有情况。”何晓呈眉头一皱后勒紧缰绳,马跟着抬起前蹄一声嘶鸣,“先去外头瞧瞧。”
两人飞快冲向林外,一路来到女帝跟前也没再见到曲槐心的人影,这下才真的慌了神,抓住旁边一位小侍问道:“曲侧君回来没有?”
那人个子本就不高,现下如同木偶般被提起来,哆哆嗦嗦道:“回……回殿下,未曾……”
何浅陌猎了两只野鸭敷衍了事,正坐在一旁喝茶,一听到这熟悉的名号立马坐直身:“他怎么了?”神情顿时如同换了个人。
“槐心他说先回观景台,沿路却看不见他,溪边只留下这个。”柳含霜急得直冒冷汗,也顾不得怀里刚抓的兔子散了一地,连忙将簪子递给她看。
在长了细茧的掌心里躺着,分外眼熟。
“多久了?”何浅陌站起身,眉宇间浮上一层担忧。
“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他了。”柳含霜仔细回忆起脑海里最后那个场景,却还是摇了摇头,“但是没看清,若那人真是他的话应当还没多久。”
何浅陌挑眉,目光朝女帝的方向投去,见她正与周围几位贵君聊着什么,未注意到此处的异常,而二皇女和三皇女此刻也仍身处林中不知去向,便径直将一旁拴在粗木上的缰绳又取下,拨开衣袂翻身跨上去。
“驾!”
观景台众人只听得一声清冷低喝,身旁掀出一道厉风,还没来得及瞧清楚,六皇女的人影就顷刻消失在眼前。
“原来她会骑马啊……”柳含霜只觉面上一凉,不禁讶异道,但随即回过神来抓住何晓呈的袖子,“我们也去找。”
“嗯。”这不经意的举动一下戳中了何晓呈的心,让她不由脸发热,但当下还是救人更重要,只能稳住心神将他扶坐在马背上,也跟着一起进入林中。
女帝等人在内时,猎场四周有列兵镇守,故此人应当出不去,只能延着溪水一路向北,寻找有没有经过的痕迹。
原本安谧恬静的树丛,凉意渐甚。
……
曲槐心再次睁开眼时,已然深处昏暗中,四周杂草丛生,高得出奇,但中央却是一棵枯木,腐朽的枝干在茂郁的绿意中格格不入。
他的双手被反绑着,身后传来绳索摩擦的碰撞声,应当是方才那名黑衣人。
“咳……”他轻咳一声,身子微颤,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后背,明显感受到那人动作一僵。
“这是要做什么?”曲槐心问道,带着一丝虚弱。
“……”黑衣人显然没打算回答。
“要杀了我?”虽然心在不安地乱跳,他却只能强忍住惧意,用勉强让人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看着面前瘦削的男子略显单薄却绷紧的后背,黑衣人仅露出的双眼流出些不忍,随即却又恢复狠戾:“少废话。”
冰冷、粗犷,是个陌生的女子。
距离在将军府受陷害还没几日,又有谁会想要他的命。
难道是因为前几日自己偶然撞见的那件事?
曲槐心不由心口一颤,二皇女手段远比三皇女更为阴恻狠辣。
女子不再言语,用力在他肩头向前一推,导致他一个踉跄,撞到在那棵枯树上,头顶扑簌着落下一层干灰,她转而站在他眼前,面巾已经摘去。
“你我并不相识,为什么要抓我?”曲槐心稳住脚步,仍轻声追问道。
“……”
“有人指使你吗?”
“……”
“方才你也看见在河边有人过来了,估摸着很快就会追到这里,到时候你怕是难脱身。”曲槐心的语气十分平淡,疏离中还带着隐隐一丝担忧,好似真是在为她考虑般。
他湿漉漉的发丝垂在身侧,一双凤眼里水雾未干,全然看不到恨意。
女子抬眼思索一番,表情已经有些动摇,将他绑在树上的动作也变迟缓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