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槐心余光只瞥见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位面上略带岁月痕迹的女子,头戴龙冠,金色龙纹的衣袖在面前翻飞,不怒自威,应当就是女帝了。
身后跟着一众身着华服的男女,个个气宇不凡。
众人皆跪下行礼,待他们在凉篷下落好座后,女帝挥了挥袖子,底下人才敢站起身,只听她开口问道:“老六呢?怎么还没来?”
嗓音铿锵有力,冷冽的感觉竟与何浅陌有三分相像。
“回陛下的话,殿下说……说让您先选着,一切都听您的。”
“她人呢?”女帝一听有些不悦。
“殿下她……她……”王管事急得直挠头,每次都让她收拾烂摊子。
杨贵君将茶盏重重一放:“陛下,这六皇女到底怎么回事,一点规矩都没有,也不知今日到底在为谁张罗。”
舒贵君是六皇女的父亲,何浅陌一双凤眼就是随了他,坐在一旁感受到杨贵君飞过来的白眼,什么话也没说,反而瓜子磕得更起劲了。
“这孩子真是被惯坏了。”女帝沉着脸,对王管事吩咐道,“那就让他们上来,先瞧瞧模样。”
“是。”
王管事朝他们一声招呼,以陶逸白为首,共十一人依次在空地上站定。
“蒹葭呢?”曲槐心小声问元琪。
“他啊,告病,不肯来。”
见上座的几位向这处看过来,曲槐心虽疑惑但也不敢再说。
转了一圈,女帝的视线先是落到陶逸白身上,他一身月白长衫,腰间别着一支长笛状的白玉玉佩,淡色长苏整齐地垂在腿侧,仍是一派温润似水的模样。
她似乎对他甚是满意,所以下一秒目光移到另一名身着鹅黄色的男子时,眼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嫌弃之色。
“你,上前来。”抬手一指,那男子还当是女帝选中了自己,手交叠在腰间笑着向前走了几步。
女帝站起身,几步就走下台阶,金色的龙纹从阴影里昭然在阳光下。
“跪下。”
男子愕然,忽然有些无措。
“陛下叫你跪下,听不懂吗?”杨贵君见他一脸愚钝愠怒道。
一听这话他终于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陛下……”
“拉出去杖毙。”
女帝侧身站着,冷冷斜睨着他。
“陛下饶命……奴犯了什么错……”男子显然没反应过来,吓得直接瘫在地上。
曲槐心身后几人本还在窃窃私语,正猜测着女帝的用意,现下也是立马噤了声。
“早年先帝率三千精兵拼死保卫我大州国,匈奴王耶律沙棘奉麋鹿为神尊,来犯者盔甲上均刻有麋鹿纹。”
男子红着眼看向自己袖口,一只四角麋鹿赫然,栩栩如生。
“你如今身穿麋鹿纹的衣裳,是想置先帝于何地!”
“陛下……陛下……我是无意的……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女帝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朝后招了招手:“拖下去。”
片刻,男子就哀嚎着不知被拖去了何处。
原本还热火的场面一瞬间降至冰点,女帝继续背着手在剩下的十人面前依次走过。
哒——哒——
静得连她的脚步声都格外分明。
最后她忽然回头,在曲槐心面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