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失眠(2 / 2)

上了车辇,二人亦是各坐一边,一个闭目养神,一个掀帘子,欣赏窗外风光。

通往帝京的官道最是宽敞,路两旁,有整整齐齐的农田,也有炊烟了了的村舍,绿水如带绕过了青山,蜿蜒向了远方。

普普通通的山野郊外,说不上多美,却返璞归真,叫城里人心旷神怡。

沈旖瞧得出神,忽然想到,自己怀了身,母亲也有了,儿子和弟弟年岁相仿,还指不定哪个先出生,当真是有趣得很。

心情一好,就笑了出来。

声脆如铃,引得君王侧目看去,就见女子笑弯了眉眼,比春花还灿烂。

忍不住地,君王先破了功:“你笑甚?”

沈旖亦是没了设防,眼眸清凌凌,一片莹莹水色,声儿亦是清清糯糯:“我笑啊,若我的隽儿先出生,就得多个比自己还小的小舅舅了。”

周肆一听,还真是,差点就忘了谢氏也有了身。

不过,周肆更有疑问:“隽儿又是哪来的名?为何朕未听过。”

“妾想的啊,还未来得及说便,”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沈旖回过头,望着正盯着自己的男人,愣了愣。

周肆陡然与女子四目相接,亦是一愣。

随即,二人同时扯了唇,相视一笑。

沈旖先道:“皇上消气了?”

周肆不认:“朕与你,何曾真正气过?”

须知,天子一怒,可不是分床那么简单就能了的。

沈旖挪身子,坐到了君王身侧,一手搭上男人胳膊,歪头看着笑过以后,仍是一脸严肃的君王。

“那妾给皇上讲个故事,让皇上开开心心,可好?”

这女子,一言不合,就要讲故事。且每回都是一个开头,从她老家讲起,她老家的大叔,大娘,大婶子,大舅子,全都招呼一遍。

周肆是既无奈,又不想扫心,只能道;“换个地儿,朕就听。”

沈旖听后,当即问道:“那我外祖家呢?讲讲我外祖家的那颗老槐树?”

周肆一个眼风扫过来,沈旖又是一笑,转而道:“皇上可听过望夫石的故事?”

这话问出来,周肆都不想回。这般有名的典故,古籍上亦有记载,相传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其妻涂上氏女苦候数载,日夜朝着夫婿治水的方向眺望,却没能等回夫君,最终化作了一块望夫石。

一看男人这表情,沈旖就知他想的是哪个,忙道:“才不是这个呢。”

说罢,也不指望男人回应她了,沈旖清了清嗓子,自顾讲了起来:“相传啊,千年前,东海岸边,有个年轻的渔夫,以打鱼为生,”

听到这,沈旖不问,周肆自己倒是搭腔了:“他既是渔夫,不以打鱼为生,又以何为生?”

这么明显的抬杠,沈旖不给男人一个白眼,都觉对不起自己。

“妾是不如皇上文韬武略,文采斐然,出口成章,好不了得。”

谁料,男人像是听不出她话里的反讽,点头道:“这倒是真话。”

沈旖不想理人了,挪身子,重新坐回窗边。

这回,换周肆坐了过去,挨着女子,道:“你且说说,渔夫打鱼,如何了?遇到了海浪,还是海怪,鱼没打成,反而葬身海底。”

周肆自发把故事接下来,却没能迎来女子的青眼,反道:“皇上就不能想些好的?譬如渔夫出海,打到了一条小石斑,瞧它可怜就放生了。谁料小石斑化身为美丽的女子,敲开了渔夫家的门,报恩来了。”

听到这,周肆不禁皱眉:“人与鱼,如何配?即便配了,又能生下何物?人鱼怪?”

这话一问出来,沈旖还真没法接,又有点恼男人过于较真。

“一个故事,一个传说,流传久远,无从考究,皇上又何必想得这么复杂?就不能只当个故事听听,为渔夫和小石斑的真情所感动?”

“感动过后呢?海中的首领,譬如海龙王,会让自己的子民与以打猎他们的仇敌结合?”

三言两语,问到了点子上,亦是猜中了后续,沈旖竟无言以对。

良久,沈旖才道:“皇上就不能想点好的?”

这回,周肆倒是不较真了,搂过沈旖,附在她耳边,低语:“旁的那些女子,无论真的,假的,存在与否,朕不想知道。朕只想着,朕的央央,何时也能如望夫石那般日夜思念朕,朝思暮想,夜不能寐。”

沈旖也识趣,皇帝让了步,她也不好再较劲,忙点头道:“有的,昨日皇上不理妾,妾可难受了,一整宿没睡好。”

谁想,这回马屁,拍到了马尾巴上。

周肆听后,一声轻笑:“朕瞧央央,昨夜倒是睡得安然,朕掀了几回床幔,都没见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