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样的沉寂。
楚昭炎身上散出的怒气弥漫在空气里,让人窒息。
时间一点点流逝,跪了许久的膝盖隐隐作痛,顾烈眉头轻蹙,还未说什么,楚昭炎竟然先一步放过他快要被卸掉的下巴,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
诧异抬头看向楚昭炎,见他神情有缓和,顾烈低下头的同时笑了下,伸手揉了揉下巴——看来,他的命是保住了。
“顾烈,朕真是把你宠坏了。”
一句话打破了房间里久久的沉默,可惜,这话说出来,分量太轻。
顾烈扯了扯嘴角,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这话从楚昭炎嘴里说出来,真是讽刺,不过也罢,既然正楚昭炎想演戏,那他就陪着楚昭炎演下去。
“臣知罪,不过这个时辰,陛下怕是回不了宫了。”语气里全然没有刚才的漠然,带着三分笑意和戏谑道:“宫里的人怕要急坏了。”
话音刚落,顾烈被人一把从地上拽起来,膝盖一麻,直接倒在楚昭炎怀里,腰上传来的力道让顾烈有种不祥的预感。
完了,楚昭炎“生气了”。
两人的关系维持太多年了,默契到对方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
相识太久,久到他都忘了两个人是什么时候从知己好友发展到同床共枕,成了见不得光的关系。
彼此心知肚明,大楚民风再开放,那也不可能容忍立一个男人为后。
“陛下?”
楚昭炎搂着顾烈的腰,轻笑道:“玉娇楼的姑娘,碰了吗?”
心头冒出不好的感觉,顾烈反手想要拉开楚昭炎的手,故作镇定道:“只喝了几日的酒而已,那些姑娘长什么样,我都没看清。”
“没看清?那花魁又是怎么回事?”
“听说她有一副好嗓子,想……想听听看江南小区和西京有什么不一样,果真是名不虚传,陛下要是喜欢,改日我给她赎身,你再来府上时,也听听看。”
手纠缠在一起,互不相让,顾烈恨不得把楚昭炎大卸八块,可他不能。
一旦动手,秦国公府上下两百多条人命都要被牵扯进去。
眉头紧皱,顾烈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楚昭炎。
“还是你想听我给你唱?”
正在顾烈腰上摸索的楚昭炎听到这话,眉头舒展开,忍不住调笑道:“什么时候学的?”
“刚学,还不熟。”
楚昭炎笑了下,伸手一把抱起顾烈,抬脚朝床边走:“朕乏了,这会儿不想听曲。”
顾烈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盯着楚昭炎。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从前楚昭炎就算是来国公府,也不会在这里过夜,更别说为了他流连风月之地这种事就出宫待到这个时辰。
大楚能雄踞中原百年,历代君王不仅能征善战,更是从未出现过贪恋美色之人,倒是成全了民间流传的帝后佳话。
脑子里一团乱麻,被放到床上时,顾烈回过神,死盯着脱掉外衫的楚昭炎。
“陛下,臣不好男风。”顾烈闷闷说了一句,抿唇别开脸。
楚昭炎眼神一暗,直接把顾烈往里推了一些,然后在他身边躺下,伸手一捞,两人之间再无间隙。
昭武三年,楚昭炎应该是……
比他年长了三岁,应该是二十二岁。
“李相的提议,我已经驳回去了。”
“什么?”
走神的顾烈听到这话,回过神来下意识问了一句,问完后才反应过来,胡乱道:“李相是为了陛下好。”
“你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情。”
楚昭炎翻身,两手撑在顾烈颈侧,眼神执拗的看着顾烈:“我不会立后,更不会选妃,你——”
立后?
听到这两个字,记忆一瞬间涌现,顾烈忽然觉得心口一窒,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想起来了。
楚昭炎登基时,尚未成婚,依照本朝律法,父母离世,要守孝三年,所以李寿和朝中官员一直未曾提立后选妃的事情,直到昭武三年。
三年孝期已到,楚昭炎已过弱冠之年,的确该立后了。
垂下眼眸,顾烈淡淡道:“陛下已过弱冠之年,是该立后了。”
“顾逸之!”
顾烈抬眼盯着楚昭炎,对他的怒气毫不在意,忽地笑了下,伸手勾住楚昭炎的脖子:“难道臣说得不对吗?还是陛下已经有了立后人选,不喜欢李相他们选的人?”
宠他?
真是天大的笑话,楚昭炎未免太看得起他们之间的感情了,真有意思,居然能从楚昭炎嘴里听到这句话。
帝王心,真是比海深。
不过楚昭炎都这么说了,那他也该不负楚昭炎的期望,恃宠而骄,不然岂不是辜负了楚昭炎这精心布局多年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