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浓墨一般从天际宣泄而来。

慕家大宅外，一条青石铺成的小路从宅外的山顶蜿蜒而下，光滑的路面还沾染着白天的热气，浓密的树枝独挡了月华的倾泻，偶尔传来虫鸟的鸣叫声，沉闷的气氛与燥热感从屋外一直延伸至慕家的书房内。

“我跟你们说多少次了，不办，不办……”书房内，一个洪亮的声音带着微怒的气息震着被训斥者的耳膜，慕正彭看着慕爷爷吹胡子瞪眼的，正在脑海里盘算着如何给他消消火。

“父亲，您一声从政，门生遍布天下，对于您明天的寿辰，他们在很早之前都打电话来问了，所以，我也不好拒绝他们的一番心意！”慕正彭沉声解释着。

慕爷爷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意见了，我一点都不想大肆铺张做寿，我这都是入土的年纪了，什么东西没见过，这些面子工程我早就厌倦了！”慕爷爷将慕正彭沏来的茶推在一旁，语气里全是责备。

慕正彭急忙解释，“父亲，明天我们一切从简，就在家里弄个自助晚宴，明天正业也要回来，还有倩倩一家，以前他们不在的时候，您不老念叨着他们么？”

“哎……”慕爷爷一声长叹，也没再说什么，人老了，人言甚微，他只能由得他们去张罗了，他躬着身子，抓着拐杖准备起身，回头便瞧见，皓皓小手反在身后，就只探出一个头来，怯怯的望着他爷爷，似乎是想进去又怕被说一样。

慕爷爷看着他的表情，心疼得不得了，他像皓皓招了招手，皓皓见终于有人回应他了，连忙跑进书房内，扑在慕爷爷身上。

“皓皓，奶奶不是刚带你去睡觉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慕正彭略为严厉的问，慕爷爷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看着自己儿子不怒而威的脸，责备道，“正彭，他还是个孩子，你对他太严格了，你看，他多么怕你？”

“父亲，对皓皓能不严格吗？他爸小时候就是被您宠着，所以就是做了很多让人失望的事情！”慕正彭一句话说得慕爷爷哑口无言，他干脆也懒搭理他了，自己俯着身子逗起皓皓来。

皓皓手里拿着一张a4纸，忽然举得老高，都快贴在他太爷爷脸上了。

“哎哟，我乖孙子给什么好东西给我了，我得戴着我的老花镜仔细看看！”慕爷爷接过皓皓手里的a4纸，顺便将垂在胸前的老花镜戴了上来。

皓皓看着他太爷爷的样子，站在他两个腿中间一个劲的捂着嘴笑，时而又仰起头，像是正在等待着奖赏一般。

“皓皓的太爷爷八十岁生日快乐！”慕爷爷睁大着眼睛才看清了纸上的铅笔字，他一字一顿的念着，脸色微微起了一些变化。

“真是太爷爷的乖孙子，皓皓，谁告诉你太爷爷要过生日了？”慕爷爷将皓皓抱到腿上，下颚不停的蹭桌他的小脸蛋，惹得皓皓一个劲的笑了起来。

皓皓指了指门外，然后嘴张了张，又做了个吃饭的动作。

“皓皓是说奶奶告诉你的？”慕爷爷慈爱的问。

皓皓点了点头，又朝那几个字下面指了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慕爷爷这才清晰的看到，皓皓在上面还画了一个蛋糕，他自己伸过嘴去，对着那个微不可见的蛋糕亲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