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兄平日交友广泛,孟府时常高朋满座,有人赠诗不奇怪。”
孟益压了压手。
向他这些同窗示意,让他们安静一些。
“诸位,也不算朋友,是一个晚辈。
今日他见我办案公正,为官清廉,时刻牢记为官初心。
方才有感而发,写下这么一首诗来形容我。”
反正曹明不在场。
孟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牛皮吹得再大也不会破。
“孟兄,莫要再钓我们的胃口,念与我们听。”
翁黎都有些不耐烦了。
心里直骂孟益是个老匹夫。
孟益颔首,正色道。
“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
秀幹终成栋,精钢不作钩。
仓充鼠雀喜,草尽兔狐愁。
史册有遗训,毋贻来者羞。”
曹明送这首诗给孟益,是想要让他羞愧,然后揭发案件的真相给熙宁女帝。
结果到孟益这里,就成了夸赞他自己为官不屈不挠,一身正气的颂诗。
在文化人这儿能叫偷换概念么?
那叫升华,意境的升华。
翁黎拿着酒杯,微闭双眼,身体晃晃悠悠。
似是马上要醉倒一样。
但仔细一看,他的眼角竟留下两行清泪。
“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
说得好啊,这首诗就该刻成碑文,立在我审官院的门口。
为官的初心,还有几人能记得。”
“今夜听闻这首诗,心中甚是羞愧。
吾等年少时在嵩山书院求学时,曾对院长发誓,入仕是为了大梁百姓,为了教化生民。
如今却搅进无尽的党政之中。”
“唉!”
孟益听完同窗的感叹,心中的欣喜消散大半。
现如今朝堂上分为三党。
熙宁女帝一党、曹太后一党还有当朝宰执蔡邕一党。
熙宁女帝一党势弱。
曹太后一党跟宰执蔡邕一党势均力敌。
孟益明为宰执一党,暗则为熙宁女帝一党。
而他今夜请来的同窗,则全是宰执一党。
翁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还顺便用长袖擦去了眼角残留的泪水。
中年男人流泪。
为国为民为情为亲。
翁黎对面的一名男子见况赶紧岔开话题。
“希望将来陛下诞下皇子,能够使得朝堂政治清明。
不说这件事情了,孟兄,你还没说是哪个小辈作了这首诗。”
孟益顺着话音看去。
说话之人是当今朝中的工部侍郎严卓。
从三品。
也是今日赴宴官员之中正职品级最高的。
但权力肯定没有孟益跟翁黎大。
“严兄,那小辈名叫曹清云,如今在我审刑院担任一名法吏。”
“可有功名在身?”
严卓追问了一句。
有如此诗才,竟然只当了一名法吏。
孟益摇了摇头,曹明一个太监,读书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功名呢。
“未曾有功名在身。”
“年岁几何?”
“庆历二十三年生人。”
“这年岁已是过了书院的入学时间。
其父不当人子,有此文采,送到书院去,必将大放异彩。”
孟益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还不知道曹明没有亲生父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