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婶,年近六十岁,比较瘦,但不矮,留到耳后的短发显得人特别干净利落。听frank说过,这个刘大婶是地道的上海人,做得一手上好的正宗上海菜,早前是在上海有名的餐馆——衡山大酒店做过帮厨。frank知道麦莉是上海人,加上这个刘大婶前几年在他一家亲戚家做过,比较信得过的,所以就被他介绍过来照顾麦莉。
刘大婶一点也不认生,第一次见麦莉,就“麦小姐,麦小姐”的叫个不停,熟络的很。而她刚到这就赶上快过年,所以打算好好的置办一番。
刘大婶这个标准的上海人,对于过年是非常讲究的,她准备起年货来却丝毫不马虎。“只有备齐了这些东西才算过年,才有年味!”大婶指着一桌子的各色做饭材料。麦莉呢,看着刘大婶忙的不亦乐乎,似乎又回到了童年时代,看着姆妈准备年货时的忙里忙外。
等到年三十晚上,刘大婶开始把她精心准备了近一周的饭菜端了出来:先是海蜇头、熏鱼、鳗鱼、烤麸等冷菜,再是酱油肉、水晶虾仁、红烧鱼、水笋烧肉、三鲜汤等大荤热热闹闹的上桌,接着素菜炒两盘,以八宝饭或水果羹结尾。
麦莉看着这满满一桌子的美味,有点吃惊,更有点饿了:“好丰盛啊,好想吃。”“那还等什么,你和崔先生快点吃,又没外人。”刘大婶喜滋滋的说,“这些菜年年都会有的,家家也都会做,无非就是你的甜一点,他的咸一点,每家的水平也差不多,无功无过,呵呵。”
“你像这鳗鱼,我们这边的老上海人经济条件还都不错,愿意花钱买鳗鱼来做年菜,在嘉善路靠近永康路那段,有一排的腌腊铺。这些店的铺面都不大,风干的鳗鱼却由空中延伸出来,洋洋洒洒地挂满了人行道,那架势,犹如迎风飘站的旗子。”
刘大婶边说边用手比划着,惹得吃得正香麦莉咯咯笑起来,“每年年前两个星期,老板们都会带着围裙,持一把菜刀站在店门口,为早就定好的主顾们切鳗鱼。这青色的要比黄色的好,小的要比大的好,现在很难找到大小适中的青鳗了,青鳗就像是咱这上海人,细细长长的,不会长得很‘野蛮’。”
“你不知道,你刘大婶当年厉害着呢,知道衡山大酒店吗,你大婶当年在那给准备过年夜饭。”frank笑着说。
刘大婶骄傲的继续说道:“是啊,上海人最是讲究的,一些有钱的上海人嫌麻烦,又想吃到正宗的上海年夜饭,就来衡山了,那个最老式的菜单我都记得清楚的很,冷盘有熏鱼、白切猪肝、糯米甜藕、葱香凉拌海蜇头、四喜烤麸、红枣莲心、油爆虾、糖醋银丝芥菜、白斩鸡;热炒有响油鳝丝、炒时件、青椒肚片、炒蹄筋、水笋烧肉、油条子炒黄豆芽、塌棵菜炒冬笋片、面拖小黄鱼、水晶虾仁、酱油肉;大菜是全鸡、全鸭、走油蹄膀、红烧全鱼;汤就一个,三鲜砂锅;点心是春卷、八宝饭、年糕、黑洋酥汤圆、水果羹。”
刘大婶掰着指头一个个说完,那么连贯,好似她每天都会温习一样,听得麦莉目瞪口呆。
“快点吃吧,多吃点,别和宝宝辜负了刘大婶的一番美意!”frank看着麦莉笑着说。麦莉点点头,毫不顾忌形象的吃起来,好多年没正儿八经的吃过这么家常的上海菜了,之前也都是一些上海菜馆,而现在大部分的上海菜馆为了迎合这个已经混合了各式各样样人群的大众口味已经改良的面目全非,就剩下这些个老手艺才能烹饪出这些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
看着frank吃的很香露出一副满足的表情,麦莉突然开始觉得,世上的一切全是自己和所爱的人,其他都与自己无关。
就这样,为了照顾怀孕的麦莉,刘大婶一直住在麦莉的豪宅,而为了多陪陪她,frank也经常留宿这。frank本身就是个顾家的男人,又因为麦莉怀孕,他更是表现的体贴无比,让麦莉感到从所未有过的幸福,甚至把杨明之死在自己心里产生的疑惑都不顾了。
但生活总是这样,在你认为一切都已恢复平静的时候,一些会干扰你的因素总会不留神的冒出来。
“刘大婶,谁在外面敲门?”自从麦莉知道自己怀孕后,越发觉得慵懒,公司的事也不愿出面,而是全权交给董事会,自己呢,有什么急事就去趟公司,没事就宅在家里,看看书,喝喝茶,日子过得也算惬意。
“是我,麦小姐!”只见一个孕妇模样的人出现在了眼前,是苏宛!虽然月份也就比麦莉大一两个月,但比她显怀得多,人也圆润了些,脸蛋没了妆容,却散发出自然的红润,越发显得苏宛好看了。
“你来干什么?”麦莉显然有些讨厌和生气,似乎自己的美好生活被一只恶心的苍蝇划破了。
“是这样的,遗产问题暂时停止了,但是我怀着孕的,养胎什么的都得花钱,要不,麦小姐,先给垫点?”苏宛笑着说,虽然看见麦莉对自己的厌恶。
“那是你和杨明的事,和我没有关系,凭什么跟我要钱?”麦莉回过头,都不想再看这个女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