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仙界两族联姻的事像长了翅膀一般,飞速在各界传开。
在那场盛世大婚结束后许久,依旧有人在讨论这桩不可思议的婚事。
毕竟谁都知道,在鬼界还没被鬼王辟出时,仙族与鬼族的关系可谓是势不两立。
按照仙族对鬼族的态度,竟然会同意联姻,得知这件事的人哪一个敢信?
但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茶馆里,几个闲的无聊的人嘴碎地说起这件事,那叫一个激动。
“要说那鬼王也是个厉害角色,听说那位……曾是仙族地位仅此于仙帝的仙君,竟然也落入了鬼王的手中……啧啧啧,你们品品。”
“你怎么知道是鬼王手段厉害,说不定是那鬼王貌美无比,那位仙君被鬼王迷惑了,也有可能啊。”
“说不准,毕竟我听说仙族往鬼界送了不少聘礼,那架势,根本不像鬼王一厢情愿!”
一群人煞有其事地开始分析,说得头头是道,茶馆里的其他客人边喝茶边竖起耳朵听两句,全当做免费相声听。
听客里,一个戴着白色帷帽的青衣女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窘迫地抿了一口茶,见她越笑越过分,忍不住戳她胳膊:“你还笑!”
碧岑撩起白纱,瞄了一眼他微红的脸,暧昧地去摸他的手,故意打趣他:“他们说得好笑,我笑一笑怎么了?”
君玄拍开她乱来的手,四下看看,生怕被别人看到。
碧岑摸不到他的手,只得无奈地缩回咸猪爪:“你看看,现在我俩谁更像小娇妻。”
君玄死鱼眼:“你觉得呢?”
碧岑很是厚脸皮地喝了一口茶,掀起眼皮,自信发言:“娇妻是我,不满意?”
“……”
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君玄真想给她看自己脖颈上的牙印,问她这是小娇妻能干出的事?
然而估计给她看了也没用,他家的鬼不要脸惯了,就算被当面拆台,也只会一边装无辜,一边在他脖颈上再留下一道牙印。
君玄气了好一会儿,听到那些人终于说完了有关鬼王与仙君的八卦,开始说下一个,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不习惯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乱七八糟的奇妙八卦。
碧岑撑着下巴看他,随意听了几句,身子就往君玄那边歪。
君玄一看就知道她在打什么坏主意,赶紧把她按回去:“坐好!”
碧岑安分了没一会儿,又歪过来了,用口型说:“我要贴贴。”
这色鬼!
君玄推了她几下,拿她没有办法,便默许了。
碧岑就挨在他身边坐下,亲亲密密地跟他挤在一起。
店小二送茶的时候,目光扫过这两个贴在一起,黏糊得不行的奇怪客人,逐渐变得怪异。
君玄终究没有碧岑那么厚的脸皮,当即结账,带着碧岑起身。
碧岑还好意思问出口:“去哪?”
君玄:“……换个地方给你贴。”
碧岑对他的觉悟很满意,把自己的手指挤进他的指间。
他们此次出门,主要是为了解决一些对勾魂使来说十分棘手的大鬼。
然而那些大鬼对勾魂使来说是棘手的存在,对鬼王和仙君来说却不是。
轻松收了那些作乱的大鬼后,两人在人间逛了逛,最后碧岑还是逃不过被生死薄抓着工作的命运,不得不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君玄拧着眉心,很是不高兴:“生死薄还要这样强迫你处理名单多久?”
碧岑也很是无奈,捧着生死薄翻了翻:“只处理了四分之一的名单,把剩下的处理完,我要做的事情就会少很多。”
君玄呆住了,很是不敢置信:“你不眠不休地处理了这么久,才处理了四分之一?”
碧岑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看到他怀疑人生的神情,无端有些心虚。
怎么能不心虚,大婚昭告天下后,她除了大婚之夜陪着他胡来了一场,隔天清晨就将他独自丢在床上,去鬼王殿处理加急名单去了
这次他们俩相伴离开鬼界,竟然还是大婚之后第一次的单独相处。
而且就这点机会,碧岑还要顺带去处理作乱的大鬼。
碧岑自己一想,都感觉她像是那种把人骗到手就不加珍惜的渣鬼。
她轻咳一声,安慰道:“现在轮回制度已经完善了,处理了生死薄上这一批,以后我都陪你好不好?”
“不好。”君玄沉着脸,越想越气,伸手就去够碧岑手上的生死薄:“我撕了它!”
碧岑就像护着小妾的渣男一样,一边护着生死薄,一边哄着大房:“别气嘛,生死薄就是天道的具象化,一本破书而已,你跟它置什么气。”
君玄气死了,为了一本破书,她已经很久没好好看看他了,她说他为什么生气!
被两人抢来抢去的生死薄无辜地闪了闪,察觉到一股杀气,最后识趣地化作流光,回到了碧岑的袖中。
迎着君玄谴责的目光,碧岑掏了掏袖口,爪子僵了僵:“它自己跑了,这不是正好,省的碍你的眼。”
君玄幽幽道:“我现在更宁愿我看不到。”
碧岑默默闭嘴。
回到鬼界后,碧岑又投入了繁忙的事务中,君玄虽然对此很不满,但他也不是那种会为了求宠耽误正事的伴侣,无奈之下,他干脆带着勾魂使出去抓鬼,不仅能提高效率,还能让他眼不见心为净。
他一走,反倒是碧岑天天惦念着他。
碧岑倒不怕君玄逃走,毕竟他的本体天眼现在就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可能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得到了不珍惜,失去了又惦记。
碧岑忧郁地想着,把笔一扔,往椅子上一靠,想着要不要擅离职守,出去找一找她那闹脾气的仙君。
就在此时,门口一阵骚动,有谁大步走了进来,脚步匆匆。
“这位大人,小的还没通传,您不能进去啊!”守门的鬼苦哈哈地拦,还是没能拦住。
碧岑抬眼看去,便见一个脸生的紫发男子脸色难看地抱着什么走了进来,与她的视线对上时,眼神瞬间锐利如刀。
这个头发的颜色
碧岑心里忽然有了个猜想,挥手让不相干的鬼退下,试探地喊道:“霹雳?”
紫发男子瞬间抓狂:“说了多少遍,小爷叫渊临,不叫霹雳了!”
碧岑满脸亲和:“好的霹雳。”
“”渊临无能狂怒!
碧岑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渊临的身后:“你怎么变成人形了,你主子呢?”
说到这个,渊临脸色又臭了,他走上前来,把手里用白色碎花软褥裹住的东西往前一递:“你自己看!”
碧岑心下一动,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站起身,伸手去掀软褥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了数个狗血的戏码。
然而,还没等她完全掀开软褥的一角,一条蓬松的雪白尾巴从缝隙里挤了出来,尾巴尖灵巧地晃了晃。
随后,软褥里的生物拱了拱,软褥的一角被拱开,一个毛绒绒的猫猫头挣扎着从小洞里探出来。
雪白的毛毛,粉色的小鼻子,琉璃般漂亮的湛蓝色眼睛,对称的小胡须,标准的美猫脸。
猝不及防地,一猫一鬼四目相对。
碧岑鬼傻了:“!!!”
“”小白猫也懵了,颤巍巍地发出一声:“喵?”
细细的猫叫,声线颤颤的,说不出的嗲。
听到自己竟然发出这种声音,它整只猫都僵住了。
它耳朵尖发烫,顿时用粉色的小爪子扒拉住软褥,挣扎着想要逃跑。
碧岑先它一步,伸手把它抱起来,不由分说地就在它背上吸了一口:“几天不见,仙君你变得好可爱!”
小白猫被她吸得四肢僵硬,耳朵弯成了飞机耳,羞赧地用爪子推她,小声喵喵。
相较于碧岑的惊喜,渊临却是要崩溃了:“你就知道玩我主子,快点想法子把我主子变回来啊!”
跟着这么个主子真是太难了,你想象不到他下一次会变成什么!
以前是仙族利用的大杀器就算了,后面变成了一个瞎眼小可怜也可以理解,这次竟然直接变成了一只小白猫——还是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
作为坐骑,渊临的心真的好累!
可这只鬼!她根本不关心它的主子发生了什么!就知道吸猫!
她什么都不关心,她只在乎她自己!
碧岑捏着小白猫的爪爪,终于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说起这个,渊临也是一脸搞不清状况:“我也不知道,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主子收了鬼后,走着走着,就被吸进路边一只小野猫的身体里了。”
“难道是这只猫有古怪?”碧岑神情稍微严肃了一些,仔细地查看怀里这只猫的身体,弄得小白猫紧张地蜷起尾巴。
渊临木着脸:“我之前也看过,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猫,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那就奇怪了。”碧岑捏着小猫的耳朵尖,沉吟道:“总不会莫名其妙地被吸进一个躯壳里……你主子之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从没有过。”渊临顿了顿,迟疑道:“会不会跟他把本体送给你有关?”
碧岑就取下脖颈上的吊坠,送到小白猫面前:“你试试?”
但小白猫用爪子按住吊坠,并且往回推,似乎并不想尝试,还不满地喵喵叫,像是催促她赶紧把吊坠挂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啊。”碧岑被可爱了一脸,没忍住变成猫猫的君玄诱惑,在他头顶蹭了蹭,还亲了一下。
小白猫抖了抖耳朵尖,声音娇媚得不能听:“喵~”
渊临痛心疾首:“主子,你都成这样了,态度能不能认真一点啊!”
小白猫瞥他一眼,端庄地交叠爪子,威严自持:“喵喵。”
渊临更想哭了:“为什么主子你老是搞区别对待,我不服!”
碧岑同情地看着它:“霹雳,你要接受,这个世界就是有参差的,我们不一样。”
渊临:“……”神特么我们不一样,这是什么鬼话!
碧岑终于做了一次鬼:“好了,你也别担心,我带他去仙界问问,毕竟曾经是仙族的圣物,他们应该知道的更多一点。”
渊临忧心忡忡地出去后,碧岑把小白猫放在案上,一下下给它顺毛:“变成猫是什么感觉?”
它当然回答不了,猫的本能让它被顺毛后下意识地翘起尾巴,塌下了腰,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等意识到自己主动在碧岑手心里乱蹭后,它又僵住了,不自然地别过眼,假装自己很高冷,在她的处理事务的案上走来走去。
碧岑吸够了猫,提笔开始写递交给仙界的文牒,假模假样地叹气:“还是得问问上一个养猫的人,这只猫猫怎么这么麻烦呢?”
她竟然说自己麻烦!
小白猫很不高兴!
它不熟练地迈着猫步走过去,在她的衣袖上踩了好几jio以示警告!
然而被碧岑一挠下巴,它又很没骨气地软倒在她手心里。
这可恶的猫身!
小白猫喉咙里咕噜咕噜的,余光瞥到碧岑手边黑封金字的生死薄,积怨已久的不满又浮现出来。
它悄悄地挪过去,伸出一jio,狠狠踩了生死簿好几脚,终于消了点气。
生死簿:“……”
碧岑没注意到小猫暗戳戳的复仇行为,写好了文牒递交给仙界,把笔一扔,又开始逗着小猫玩。
小白猫被她玩得生无可恋,索性躺倒在案上,任她吸自己的肚子。
碧岑虽然玩他玩得起劲,但对于君玄这种情况还是有担忧的,仙界那边走过流程后,她便带着君玄去了仙界。
仙帝明显对鬼王这位不速之客很是不喜,皮笑肉不笑:“不知鬼王有何贵干?”
碧岑懒得跟仙帝兜圈子,直言来意,并且给仙帝看了变成猫猫的君玄上仙,叹了口气,露出苦恼的神情:“不知天君可否为我解惑?因为君玄上仙出了这个情况,我处理生死薄的名册时,总是魂不守舍,前段时间更是出了点小纰漏,结果引来了天雷……”
听到天雷的事,仙帝的脸顿时一阵青紫。
她是出了纰漏,但天雷劈的却不是她,而是仙界里一些还未处置的仙族!
那些仙族好不容易找到办法,堪堪躲过天道审判,苟延残喘,结果这天雷一出来,直接把人劈得魂飞魄散……
不说碧岑是故意提起这件事的,仙帝都不信!
这又是个明晃晃的威胁。
又是鬼王的老套路,她的意思就摆在那里,要是他们仙族治不好她的心肝宝贝,跟她玩什么小花样,她就敢拿仙族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