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西凉兴兵甘州边境的消息就在整个濩泽城传扬了起来。
告诉姜念和浅浅这个消息的,不是天痕赌场的白衣管事,而是专程从静茗轩跑过来的火火。
“西凉那边领兵的人是谁?”姜念道。
火火摇头晃脑地道:“听轩里的静姨说,领兵的好像是那个洁将军陈时中。”
姜念琢磨了片刻,道:“以官驿快马的速度,消息从甘州边境传到泽州,最快也要半个月的时间,就算是飞鸽传书,也要十天,甘州那边现在应该已经打起来了吧?”
火火点头道:“静姨说,因为是偷袭,所以最西边的定灵关在一夜之内就失手了,现在,陈时中正带着一万西凉骑兵和五万大军朝着东边的佛眼屯奔袭,佛眼屯内的驻军只有三千,就算是关门固守,怕也守不过三日。”
姜念皱眉:“定灵关可是个大城,里面有三万大军驻扎,百姓的数量也有二十几万,粮食装备充足,而且那里的守将奋威将军吴锡泰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就算那陈时中是西凉出了名的悍将,一夜之间就破开城防,夺下了定灵关,未免也太夸张了一点吧?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这个静姨倒是没有说,”火火道:“只不过静姨说,定灵城那边死了很多人,不光是军队,百姓也死了很多!”
“那是自然,”姜念道:“西凉军队规矩就是割耳定战功,杀的人越多,赏赐就越多,杀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充当军功,不管是在他们那边还是在我们这边,都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你就不生气吗?”火火鼓着小嘴巴,气呼呼地质问。
这一次,冷眼旁观了许久的浅浅难得帮姜念说了一句公道话,“这世间的事情,十之八九都不怎么公平,要是桩桩件件听了都生气上火,那你念念哥哥也不用活了。”
“左周道呢?”姜念突然道:“他不在甘凉都护府吗?”
“哦,不在的,”火火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听静姨说,左周道在十天之前,碰巧被皇帝陛下召回了王都。”
姜念冷笑了一声,道:“我就说嘛,那个陈时中什么时候胆子变这么大了,左周道还在甘州,他就敢这么放肆,原来是知道他不在,只是这边境守将的行动一向隐蔽,除了王都和都护府内部,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知道,可这陈时中分明就是有备而来,不单单是左周道的消息,就连定灵城那边,看起来也很有猫腻啊。”
“你是说我们这边有内鬼?”浅浅挑眉。
“不光有内鬼,”姜念道:“怕还不是一个两个那么简单。”
“那我们该怎么办呀?”火火有些担忧地道。
姜念笑笑道:“这些国家大事,都是那老皇帝和左周道应该去头疼的事情,我们这些打工人,只要把隔壁老王吩咐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火火怒道:“你这么聪明,难道不应该为我们后晋王朝做些什么吗?”
一股强烈的热能从火火的身上散发了出来,似乎有个火山藏在她的身体之中,马上就要爆发了一样。
邬浅浅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就搭在了火火的肩膀之上,一股凉意顿时遍布了身体,火火脸上的潮红瞬间褪去,讪讪地挠了挠头。
“谢谢你,浅浅姐姐,刚才差点就失控了!”
姜念略有些凉薄地笑道:“所谓国难云者,一家之私祸,国耻云者,一家之私辱,我们这些百姓,说到底不过是在那些统治者相互之间争夺权力和疆域时候的牺牲品而已,要心疼,也是心疼那些无辜遭殃的平民,至于那个老皇帝,我可不心疼他。而且,西凉不过一州之地,就算暂时抓住机会,得了寸土之功,一旦左周道回去,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解决,根本不需要我们做什么,那个陈时中不过投机而已,上不了台面,在别的地方,也许他还算是个人物,但是在左周道面前,不管是兵法韬略,还是个人武力,又或者是兵力的数量,他手底下的那些人,都不能和我们一整个甘凉都护府相比,疥藓之痒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火火似乎有些被说动了,但是她很快就拧起了眉头,道:“你说的轻松,可是甘州因为这件事情还是要死很多人呀,左周道就算收到消息再回去,也是需要时间的!”
“这我就没办法了,”姜念道:“我也不是神仙,不能一瞬间就跑到甘州去阻止那陈时中,咱们这里乃是泽州,距离甘州还要远两倍,就算我现在马不停蹄地往甘州赶,可能还没有走过青州,人家左周道就已经回去了,我就算听你的去帮忙,也只能赶上吃冷粑粑,有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