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和浅浅也没有睡,因为他们在玩鸽子。
此时,天痕赌场的客房之中,还多了一个人。
一个年轻男子正坐在桌子的边缘,一只手托着桌角,低着头看向正坐在长条木凳之上的姜念。
他穿着一个不伦不类的蛇皮吊带坎肩,长而微卷的发丝随意的耷拉在脸侧,他中等体格,长相清瘦,皮肤略有些发黄,鼻梁高挺,眼睛大而明亮。
“哎,这人生如雪,真是寂寞又清冷呢!”他捋着自己发丝的末梢,眸光映着烛光,似笑非笑地落在了姜念的身上。
“你这家伙,明明能够早来两个时辰,偏偏要和那白头鸽比长跑,”姜念斜着眼:“莫非跑赢了它,你头上能生出两根牛角来?”
“我不允许这个世界上有比我更快的东西,你懂的!”年轻男子一笑,“话说,这白头鸽分明就是大通钱庄给皇室报信的信使,你让我把它抓来,不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姜念并指成扇,在那跳跃的烛光边上来回摇晃,烛火摇曳,他的脸上笑意盎然。
“火火!”姜念从浅浅的手里,接过那白头鸽。
火火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念念哥哥,你找我?”
姜念把那白头鸽摁在了少女的怀里,“你想不想喝鸽子汤?”
少女摇了摇头,一团火焰从她的手心冒出,瞬息之后,那白头鸽就变成了黑头哥。
“我想吃烤乳鸽!”
火火对着那黑头哥一吹,焦黑的羽毛瞬间褪去,内里的鸽子肉已经酥脆金黄。
年轻男子一骨碌从桌子上滚了下来,左肩之上的蛇皮吊带挂在了姜念的长条木凳的边缘。
他迅速地爬起来,用自己的手拖住了小女孩的脸颊,瞪大眼睛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我去,这还是我们那个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烧天烧地烧空气的红孩儿吗?小火苗你的控制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准了?”
“臭季末,把你的臭手给我拿开!”
火火不耐烦地皱吧着一张小脸,两团火苗顿时从那年轻男子的一双袖子之上燃烧了起来。
季末怪叫着松手,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袖子灭火,一边道:“我就知道,老王那个疯婆子手底下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女人!”
“臭小子,说话注意点!”另外一边,浅浅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只轻轻瞄了他一眼,季末就觉得浑身发冷。
不知不觉的,方才那一双燃起的袖子之上,就已经结出了一层冰霜!
“邬姐,邬姐,误会,误会!我不是说你,我怎么敢说你呀?你是咱们这里最漂亮,最可爱,最温柔,最性感,和姜念最登对的女人了!”意识到不对的季末立即改口,这个时候,袖子和手腕之上的冰霜才缓缓地散去!
邬浅浅挑衅似的看了姜念一眼。
姜念懒得理她,直入主题:“皇室的人如果现在就来,确实会让那濩泽镖局十分头疼,但如今在皇庭之内,林贵妃如日中天,她的势力毕竟摆在那里,当下濩泽镖局的手里拿着新的夜珠,在夜珠到手之前,无论如何,她和国舅林崇吉都会出头力保,我们顶多只能够借此拿下那陈轩的人头,但是陈濯,陈舒源还有整个濩泽镖局的根本依旧不能动摇,除非……”
旁边的季末眼珠子一转,笑道:“哦,我明白了老王把我从越国叫来做什么了!”
话音刚落,季末的身形就化作一道黑烟,穿过半开半合的门扉,消失在了房间之内。
“这家伙总是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邬浅浅皱眉道:“话说,他到底明白什么了?”
姜念笑道:“这皇室的人既不能不来,也不能来的太早,中间呢,就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而在这个时间里,我们要让林贵妃,林崇吉甚至是泽州刺史许攸都对濩泽镖局的能力产生质疑,而能够让林贵妃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对陈舒源和濩泽镖局失望的办法是什么,我想你应该清楚!”
“夜珠!”邬浅浅道。
“没错!”姜念道:“夜珠是林贵妃最看重的东西,当年的楚经天之所以会死,宁远镖局之所以会满门被灭,就是因为他弄丢了林贵妃渴望已久的夜珠,如果这一次,夜珠在濩泽镖局的手里丢了,你觉得,陈舒源会是什么下场?”
“可以想见!”邬浅浅道:“甚至不用等皇族的人来,林贵妃就会先一步灭掉濩泽镖局!怪不得你敢让火火烤了那白头鸽!你压根就没想等皇室的人来!”
这个时候,小丫头已经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盐巴和孜然,撒在了那外焦里嫩的鸽子腿之上,一边津津有味地用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边冲着邬浅浅晃了晃,道:“浅浅姐姐,要不要尝一尝,味道很好的哟!”
邬浅浅笑着冲着火火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
“皇室的人当然要来,善后的事情他们最擅长,”旋即,姜念就接着道:“不过嘛,要等我们的人走了之后才能来,若是在来的时候,能够碰巧撞上林贵妃的人,那就更好了!”
邬浅浅了然一笑。
她太了解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了。
如果他嘴上说什么要是,碰巧,或许之类的话,那就代表着他的局已经布好,他口中的可能,有百分之八十会在未来变成一定!
“你可真够狠的!”邬浅浅道。
姜念挑眉:“你不喜欢?”
邬浅浅笑道:“不,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