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章 斗(1 / 2)

朝堂之上一番辩论,老皇帝这才回忆起,当年自己的那个王妃,也是一个在王朝之上纵横捭阖,为自己做出了很多卓著功勋的女巾帼!

那一番慷慨陈词的辩才,比起当年竟然只强不弱,已经进入了一个炉火纯青的境地。

三十年的时间,她虽然失去了当年的那种所向披靡的冲劲儿,但是也少了几分幼稚,多了几分沉稳和老谋深算!

朝堂之上,很多大臣都看出了皇帝陛下的不悦,甚至一些喜欢溜须拍马的,直接就站在了皇帝那边,历数起了那前御史大夫徐墨岚的七宗罪,但是,不管是如今的御史大夫,还是中书令王朗,又或者是朝堂之上其他的一些有良知的官员的,当下都闭上了嘴巴,隐隐约约地站在了那皇后的身边!

过去的那一场灾难,究竟是谁对谁错,早已和这一次的默剧一般,深入人心,大白于天下,但是,那老皇帝依旧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

君威如天威,不可亵渎,皇帝的做法,就算是再错,也不容许任何人在朝堂之上和自己分辩!

对于他来说,自己出于愧疚,还有平衡朝局民心的打算,把贤妃放在了她之前最为渴望的位置之上,当下却不曾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

那女人对于自己根本就没有半点的感恩戴德,相反的,她已经记住了这么多年来自己的食言,她的心中当下对于自己只有恨,再也没有那种愿为鞍马,磐石蒲苇,永不相离的女子了!

这个时候,那老皇帝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中出奇的轻松!

是啊,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当你亏欠的那个人在你的面前表现的无比的软弱,表现的对你依旧那么忠诚的时候,你的心中就会感到一种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但是,当你亏欠的那个人,表现出了对于你的冷淡,甚至是仇恨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似乎你亏欠他们的那些东西,日后就已经不必去偿还了,因此,心中反而会觉得无比的轻松!

老皇帝当下竟然就是这样的一种情绪!

起初,他还觉得自己的心中有那么一丢丢的愤怒,但是,随着事情的发展到了一个不可控制的地步,当年的案情注定大白于天下,而自己的错误判断,导致一个忠臣家族的灭亡的事情,也将会在整个王朝之中传播开来!

女人这样做,基本上就算是与自己撕破了脸,既然撕破了脸,那么自己往日亏欠的那些东西,就再也不用去偿还了!

想到这里之后,老皇帝突然觉得自己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因为,只要这样的话,他既不必在去为那个女人有任何的考虑,因为,她分明就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上!

他当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身边的皇后,似笑非笑地道:“那么,不知道皇后觉得,这个案件到底该如何处置呢?”

那女人当下微微一笑,道:“臣妾以为,这件事情的处置方式十分的简单,首先,找到那些被流放出去的徐家遗孤,撤销对于他们所有的指控,然后恢复他们的身份和官籍,赔偿一定的钱财,发放一部分的抚恤金,然后,最重要的就是,昭告天下,洗脱他们的冤屈,让所有人都知道,御史大夫徐墨岚,是一个顶天立地,为国为民的男人!”

承认自己的错误,对于老皇帝来说本来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但是当下,他却面无表情地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这些事情,毕竟只是一个默剧之中的情节而已,朕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被人杜撰出来的默剧,就相信当年的事情并非我们所判断的那样,因此,首先,朕的人需要去盘查一下,然后彻底调查出当年的那件事情的真相,若是事情的真相和你们描述的有所不符,那么,朕自然有办法要处置你们,但是若然说的都是真相,那就为所谓!朕会按照所有的计划之中预定的流程上岸,不知道皇后觉得朕的这个决定如何?”

皇后当下就道:“臣妾觉得陛下所言甚是,真不愧是这八百年来第一天子,陛下的实事求是的态度和坦荡荡的襟怀,都让人不由得为之感动!”

老皇帝讪讪一笑,他听出了那个女人口中的嘲讽意味,但是,他也不想再和他争辩一番,当下就只是略微有些无奈地笑道:“准了,一切都按照皇后娘娘所言来进行,就算是要朕下罪己诏,朕也答应!”

这话虽然是笑着说出来的,但是大家都不是聋子,每一个人都能够听出皇帝喉咙深处散发出来的那种隐而不发的怒意!

可是,当下那个本该最为了解自己丈夫的女人,此时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心情的变化,一样,硬生生地回道:“陛下所言甚合情理!罪己诏是可行的,毕竟,那御史大夫徐墨岚一家之中几十口人命,还有其余的那些被流放的人,他们那错位的人生,根本没有办法来弥补!而罪己诏乃是一个皇帝陛下对于自己的橙子最大的歉意,如果皇帝陛下能够宽容至此,真的不失为一代明君,实在是我等之幸!”

这话一出口,简直没有把那老皇帝的肺部都给气炸了,但是奈何这话本身就是他自己说的,有道是君无戏言,若是自己说了下罪己诏也是可以,结果人家让他罪己,他却不做的话,那么就算是失去了一个身为皇帝的人的信誉,到了那个时候,他的损失可就更大了!

单单是有人在史书之中记载,皇帝陛下误杀良臣,后来幡然悔悟,写下罪己诏,这无疑就是一件十分丢人现眼的事情了!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老皇帝要是还能够平静地对待,那么他就不是那个九五之尊了!

只是,皇后的位置是他给的,方才的那些话,也不是皇后逼着他说的,而是他自己开口说的,这样一来,就表明了,他根本就没有还手的空间,因为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好像是他自己自愿的一般!

“好好好!”老皇帝当下就站起身来,目光死死地落在了自己的那个妻子的身上,道:“你果然有两把刷子,只可惜,格局太小,心中依旧只记得当年的那件事情,而看不到未来!”

“呵呵,皇上又说笑了,臣妾如今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要那些东西做什么,不管是未来,不管是格局,对当下的我都已经不重要了,我要的只是这朝堂之上的一丝清明公道,就是不知道,陛下您还愿不愿意给?”

“朕这不是给你了吗?”

老皇帝冷冷地说了一声之后,就站起身来,在大太监的吩咐下,直接朝着殿外走去!

春日早上的阳光十分的和暖,夜间的风却依旧是冰冷的,正如此刻皇帝的内心,就像是戳碰到了一个万年不化的寒冰一样,心中十分的难受!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他的心中有的就只是轻松而已的话,那么后来,他对于那个女人所展现出来的对于自己的赤裸裸的针对,则是有了一种十分难受的情绪!

毕竟是做了几十多年的夫妻,他万万不曾想到,做到了最后,居然会成为当下的这种局面!

一个人想要看着另外一个人出丑,足可以见到他的心中对于那个人有么的憎恨!

皇帝在大太监的搀扶之下,一深一浅地在顺着宫中长长的廊道朝着自己的养心殿的方向而去!

原本这一路过来,都是有步辇的,但是,老皇帝今日不知道怎么的,只是觉得自己的心中十分的燥郁,想要发火,想要闹事,想要做一切平日里面不能够做的事情,但是,真的当他去做的时候,心中又生起了无比的郁闷!

他承认自己对于皇位究竟有多么的渴望,但是,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坏人,更加不觉得,那个女人,有资格在朝堂之上如此说话。

可是,一来他忘了,这个皇后的位置是自己个丢出去的。

二来,他也忘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之中,那个女人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结果自己到底出了所为的海誓山盟,话呀巧遇的承诺之外,自己究竟又给了那个人什么东西?

甚至于,朝堂之上,到现在位置,都没有人意识到,究竟在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就算是最笨最笨的人,当下也看出来了皇后和皇帝陛下之间那种水火不容的态度!

皇帝虽然走了,但是,太后娘娘的寿诞尚且不曾结束,只是那一场又一场的精彩表演,当下已经没有人有那个耐心去看下去了!

尤其是那个自从坐下来之后就一言不发的九公主,她原本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但是当下,她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皇宫,疯狂地朝着自己居住的地方飞奔而去。

她想要去质问那个人,质问他究竟当年为什么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