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那咱们就从吴冠中身上说起吧。你既然说他是当代中国最伟大的油画大师,前年他把自己珍藏的一百一十三幅画捐赠给新加坡美术馆,这事想必你也知道吧?”
看他点了点头,我接着说道:“那批画当时估值大约接近四亿人民币,而你一百二十八幅画卖了一亿两千多万,如此算下来的话,也就是说你的作品的平均价格大约是吴冠中的四分之一,但是考虑到他已经过世了,而你还年轻,至少理论上,你未来还可以画很多,所以这会对你作品的估值产生不利的影响,这样说来,就意味着你作品的实际价值是高于他作品价值四分之一的,对吧?”
他楞了一下,然后又点了点头,于是我又接着说道:“当代中国的著名油画家中,作品实际价值达到吴冠中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左右的,就我所知,大约有潘鸿海、闻立鹏这两位……”
“还有罗中立。”他打断我补充道。
我点点头,又接着说:“这几位都算是当今中国知名度相当高的油画大家了,圈内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既然你的作品的市场认可程度和他们差不多的话,正常来说,你的知名度也应该和他们差不多才是,但是你可以随便查查任何一个机构或者个人评选出来的当代中国知名油画家名录,请问你见到过‘张家强’三个字和他们的名字放在一起的吗?又或者你可以随便找一所美院去问问看,有几个人知道‘张家强’这个名字的!”
他顿时就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我,过了片刻,伸手拿起茶几上他那皱巴巴的“盛世好日子”,抠出一根点上,狠狠的吸了两口,然后才结结巴巴的说道:“你这是……是……是猜测,不算证据。”
看他这样子,我知道他心里实际上已经认可了我的说法,只是一时还有无法接受罢了。我故作轻蔑的笑了笑说道:“这到底是事实还是我的猜测,你回去问问你妈妈或者你舅舅就清楚了。小张总,我听锦秋说,你号称即使她有主了,你也要把她抢过去,我实在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份自信啊,说难听点,你这就是不了解自己、自我膨胀而产生的自大。”
他默不作声的低垂着头,狠狠的吸着烟。
我又接着打击他:“你口口声声说爱锦秋,还是什么‘人世间最纯粹最高雅的爱’,结果却连她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却连自己都没有能力保护,试想如果刚才咱俩的角色互换,你是他的男人、我是一个要侵犯她的人的话,你保护得了她吗?你口口声声宣称凭借自己有才华和努力获得了今天拥有的一切,可是如果没有你那位受人尊敬的父亲的话,你所谓的才华估计连你自己都养不活。说难听点,你其实就是你父亲身边的一条寄生虫,你有什么资格爱锦秋?从这个角度来讲的话,锦秋倒确实可以当你的女神了,因为她不到二十岁就开始自己养活自己,而你快四十岁了都做不到这一点,你连仰望她的资格都没有!”
他抬起头来,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我,说道:“常先生,我会记住你今天说的每一个字的!我的座右铭就是——感谢生命中每一个给我带来磨难的人!”
我不屑的笑了笑说:“你以为说这样的话会显得自己比较有深度是吗?很可惜,这恰恰暴露了你的浅薄!世上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发自内心的去感谢给自己带来磨难的人的,只有两种人才会说你刚才说的这样的话,一种是百无一用的废物,对于这样的人,生活中没有哪件事情不是挑战、磨难,于是只能这样自我安慰,鲁迅先生管这种人叫阿q。还有一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寄生虫,强大的父辈可以保证他们不用经历任何磨难,就能够顺利的获得想要的一切,所以也会这样无病呻吟。而你,刚好这两种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