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典礼(2 / 2)

也是这样的月圆之夜,他看着长乐口角流血倒在他怀里,他要叫太医,可她却拦着他的衣角,不让他去叫——或许在她心里,他和母后都是同样的刽子手吧,但,即使如此,她还是选择保护他们,保护她至亲至爱的家人。

看着长乐本就孱弱的尸身逐渐变得冰冷,那一刻沈长泽脑中几乎迸发出可怕的念头,他要报复所有人,无论是一直戕害他们的谢氏,还是不惜让儿女以身为饵的母后。

但,愤怒过后却是茫然,谢氏已经伏诛,而母后也是生他养他的母后,没有她,他根本不会来到世上,他又何来资格谴责她的狠心?

沈长泽唯一能惩罚的便只有自己,这些年,他过着近乎苦行僧般的生活,企图用朝政之事麻痹自己,但,究竟不过是表象,仅仅当一个与长乐面目相似的女子出现时,他便已濒临崩溃了。

沈长泽痛苦的抱着头,方才喝下来的几杯冷茶并未缓解醉意,反而加重了他的态势,就像刚从冰窖里出来,不住打着冷颤。

顾穗只好请福禄进来,帮忙扶皇帝上床躺下,又亲自灌了个汤婆子好让皇帝抱在怀中,稍稍觉得暖和些。

直至听见均匀的鼻息,两人方才安心,福禄悄声道:“陛下都跟您说了什么?”

顾穗轻轻摇头,“什么也没说。”

现在她知道皇帝为何要隐瞒了,的确说了也没用——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根治这段心病,就只能从源头下手不可。

看来她临走之前又得做一件善事了。顾穗按着肚子轻轻叹息,她倒是希望沈长泽能无病无灾活久一点,最好是长命百岁,那样,她就能放心地将孩子交给他,而了无牵挂了。

经由钦天监卜了吉日,皇贵妃的册封礼很快便筹办起来。而景太后跟皇帝商议之后,也决定将这位新来的乐姑娘册为县主,享二品俸禄——原是因这姑娘出身太低的缘故,否则还能再高点儿。

本来因着长幼有序,应该先举行顾穗的晋封礼,且她身为皇贵妃,品阶也要稍高一些,但不知礼部怎么办事的,居然将常乐县主的册封礼典定在同一日。

据官方说法,是因为近期找不出两个合适的吉日,但宫里人显然不这么想。

小竹愤愤不平,“混账!她这不是公然同娘娘作对吗?才刚进宫就轻狂得不知天高地厚,往后还不晓得怎么样呢!”

这会子方知景昭仪并非危言耸听——同性相斥,她俩倒是最了解彼此。

顾穗本来也没打算同新来的小姑子和平相处,“随便,太庙那么宽敞,两个人总能站得下的。”

小竹埋怨道:“娘娘您就是太好性了,才会让人欺负到咱们头上,您就不怕她变本加厉?”

顾穗笑道:“那怎样才能不被欺负呢?放心,本宫怀着孩子,她一时半会不敢来招惹的。”

生下来就更不用怕了,倘是个公主,她这位县主的重要性便大大降低;倘是个皇子,本身就立于不败之地,还有什么可争的?

经此一通分析,小竹心下方才略宽了些,不过对着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县主实在没好气,在扶着顾穗进太庙时,正眼都不瞧一下对方带来的丫头,趾高气昂得很。

那几个侍女气得七窍生烟,心想怪不得上行下效,做奴婢的如此,皇贵妃当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常乐的性子倒很沉稳,不至于因这点小事动怒,只在两人相偕进香、上达祖宗的时候,微微笑道:“我不是故意要给嫂嫂添堵的,实在是没有其他日子,嫂嫂不会怪我吧?”

顾穗心道这姑娘果然深谙绿茶精髓,不晓得背后那人费了多少心思栽培,当下温婉颔首,“小事而已,本宫当然不会计较。”

常乐眼波流转,“便知道嫂嫂是个宽宏大量的,嫂嫂有陛下的宠爱,又身怀龙裔,自然福泽深厚,悍然无畏,既如此,皇兄日后若是陪嫂嫂的时间少了些,嫂嫂也能多享些清闲吧?”

郡王殿下叮嘱她不要做多余的事,旨在获得太后和皇帝信任,至于皇贵妃——尽管她以前给郡王添了不少堵,可也没人会傻到拿皇嗣犯险。

但是要折磨人的法子多的是,言语和心理上的伤害,有时候比刀枪剑戟厉害多了。作为太后义女,也是如今最得宠爱的皇室亲眷,常乐有一千种法子令顾穗不痛快。

就看她受不受得住。

顾穗暗道这小妮子是要上天哪,她是不耐烦跟人勾心斗角的,一力降十会,要解决问题,有时候越简单粗暴反而越有效。

于是下一刻,常乐就眼睁睁看着这位尊贵无比的娘娘在面前“倒”了下去。

太庙顿时喧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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