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陵军苦苦挣扎,被韩军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众人左突右突不见出路,反倒是包围上来的韩兵是越来越多,王陵军被迫收缩兵力,盾牌兵围成一圈形成盾墙,秦兵不得不蜷缩在三百六十度无缝隙的盾阵之中,王陵站在最中间,指挥秦兵做好防御,保持体力等待援军。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音让王陵焦躁不安,三千对十万这就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一旦外无援军,内耗过快,三千秦人将全军覆没于此,已经整整抵御了将近四个时辰,将士们一粟米一滴水未进,体力已近乎透支,如此下去必然不是办法,还需想个办法尽快破局!
“将军,兄弟们撑不住了,快想想办法,这些韩人杀红眼了,硬抗是扛不住的!”千夫长捂着胸前沁血的伤口说道。
“兄弟,我何尝不想尽快改变战局,目前唯有守住,等待援军道来,武安君不会视我们而不顾的,再坚持两个时辰,武安君拿下野王城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兄弟们,坚持住!”王陵大喊道。
时间不但可以孕育生命,更会摧毁生命。每一秒钟的度过都意味着有人倒下,盾墙外堆满了死尸,既有韩人的也有秦人的。潮涌一般的韩兵不断蚕食着秦军的防御阵地,不断有因体力不支而倒下的秦兵被来自四面八方的长戟捅成了马蜂窝,然后被无情的搂到队伍后方奄奄一息。韩军就这样机械的重复着收割工作,秦军大面积减员令王陵甚是不安,军心已乱,一旦突破防线,我军将无一生还,可援军在哪?三千人的队伍眼下只剩下不到四百人,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王陵的气数已尽了吗?!
话分两头,武安君兵马收拢四万三千人,留王龁八千士卒把守野王,亲率大军马不停蹄直奔沁水一线而去。蝉玉毕竟是孱弱女子,白起另做安排在野王城内调整。
大军开拔。
“武安君,小女恳求请将军以苍天为念,切勿行枉杀之举,蝉玉代墨家向您请命。”蝉玉拦在白起车驾之前,跪拜道。
“既然应允与你,孤定信守承诺,战争难免死伤,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大秦勇士不会对放下武器的平民举起屠刀,还请姑娘放心。”
蝉玉让开路,黑色的洪流向远方逝去。王龁望着远去的大军,心中仍有焦虑,兵法云: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如今韩军被掣肘在沁水一线,野王诸城已无暇关注,一旦武安君大军压上,韩军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唯有死战,到时反倒是两败俱伤,此般道理武安君定时胸有成竹,但以武安君的作风,出拳定是重拳出击,伤人岂止伤其四肢。武安君之所以愿冒风险去以少击多,便是想趁机消灭韩国生力军,然后为占据上党郡扫清障碍,继而挥师南下一举覆灭韩国本土,彻底将韩土并入秦国版图。
“将军在为武安君担忧吗?”蝉玉见王龁心神不定,宽慰道,“武安君乃当时豪杰,用兵作战自有道理,将军就放心好了。”
“但愿如此吧。”
为保证野王万无一失,王龁奉命将城内男丁悉数集中在城外一空地,由一千甲士看守,另派五百斥候在方圆十里之间巡视,如此才放心回了城。蝉玉看着被驱赶出城的百姓,心里亦是不忍,相对屠城如此已是上上之策,正在出神之际,忽然远方传来熟悉的叫喊声“师姐、师姐!”蝉玉定眼望去,只见一士兵装束的男子策马疾驰而来,细细打量,那人虽是灰头土脸,但遮不住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如同一滩深水清澈,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粉淡的唇,难道是他,他还活着?对,就是他!
“吁——”那人未等战马驻足,便迫不及待的跳了下来,一把将蝉玉揽到怀里,紧紧地抱着,两行热泪未经授权便哗哗直流,“师姐,你让我找得好苦啊,你去了哪一直杳无音信。”
“小七,你抱得太紧了,我有点喘不上气来。”蝉玉很享受这种感觉,但条件不允许她长时间回味。
“我都忘了,看到师姐太激动了。”小七傻傻挠挠头,一脸愧疚。
“你看你,分开的这才几年都长高这么多,师姐差点都没认出你来。”
“嘿嘿。”
“一别五年,说来话长了,我们先进城,慢慢再聊。”
“好嘞。”
两人久别重逢,甚是欢喜。小七把当年初入军营,结识武安君,跟随武安君南征北战的种种事情从头到尾毫无保留的说与蝉玉听,蝉玉也乐此不疲,沉溺其中,不觉已是深夜,跳动的烛焰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泛红的脸颊更添红妆。
“那日我被拦在秦营之外,不管如何说辞终是不让入内,我见秦营守备森严无法见你,便只得离去回了盘龙山找师傅,可不曾想,师傅因为失剑之过,被压往墨家总宅问罪”
“师傅,是徒儿对不住您,让您受苦受罪了!”小七跪地而泣,不停的捶足顿胸,蝉玉上前拦住他说,“后来我去了总宅见到了师傅,师傅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师傅不怪你,四年来看到你不断的成长,是他这辈子的幸福,你要做一个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的墨侠,不要丢了成规的脸面”
“小七谨遵师命,定不有辱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