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秋禾啊。”春桃一面往前走,一面絮絮地说着,“昨儿个公子责骂了她一顿,将她罚去柴房了。”
微瑶心知定是因为昨日的事,公子向来恩怨分明,出了这样的事定是要罚一罚秋禾的。
“好啦,别想秋禾的事了。”春桃笑嘻嘻地拉住了她的手,“走快些,今日我请你吃包子。”
二人到了街上,轻车熟路地寻到了那家包子铺,春桃从怀中取出铜钱递了过去,“要四个刚出炉的肉包。”
“好嘞,姑娘稍等。”
微瑶便和春桃站在铺子门口等着,却听见旁边那家卖馄饨的摊子上,坐了一桌四个人,正热火朝天地议论着什么。
“哎,听说了没?刘朔刘大人的那个宝贝闺女啊,脸让人给毁啦!”
“我也听说了,今儿个我堂兄去药堂买些止咳的药,正好撞见那刘小姐蒙着面纱,从药堂的后门儿往里走呢。”
“可不是?听说刘大人请了好些大夫到府上都说治不好呢。”
“这事儿我能作证,我伯父就是个郎中,昨儿个从刘府回来,叹了半晌的气,说好端端的一个美人儿,脸都被划烂了,可惜喽……”
微瑶愣愣地在一旁听着,刘家小姐的脸……毁了?
好端端的一个人儿,怎会突然毁了脸?
春桃也听见了那几个人的话,她一边伸手接过包子,一边皱了皱眉,神色难得严肃了几分,“瑶姐姐,这事儿不会和长公主有关吧?”
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微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莫不是长公主看见公子去赴了刘家小姐的择婿之宴,误会公子对刘小姐有意,所以一时嫉妒……毁了她的脸?
那可是礼部尚书家的嫡女啊,这等名门贵女,谁敢对她的脸动手?
也只有这位骄纵跋扈的端宁长公主了。
思及此处,微瑶也顾不得买什么丝线了,拉着春桃就跑回了南侯府。
一进西院,她便急急地推开卧房的门跑了进去,见苏怀瑾正坐在案几前写字,也顾不得旁的了,连忙上前去,气喘吁吁地说道:“怀瑾,我方才在街上,听人说……说那刘家小姐的脸,被人……毁了。”
“你说什么?”
苏怀瑾的笔尖一颤,立刻在纸面上划出一道极丑陋的笔画。他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是说,刘家小姐,刘宝儿,她的脸被人毁了?”
微瑶艰难地点了下头,“方才回府时,路上好些人都在议论此事。”
苏怀瑾心思通透,一下子就想到此事定是李端宁的手笔。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能如此狠毒,他不过是陪着宫青煜去赴了刘宝儿的宴,李端宁就出手毁了刘宝儿的脸?
思及此处,他搁下手中的笔,蓦地站起身来朝外头走去。
微瑶连忙唤他:“怀瑾,你去哪儿?”
“入宫,去见漱玉公主。”
如今他彻彻底底地意识到,不能再和李端宁纠缠下去了。若再与她牵扯不清,怕是会牵连进来更多无辜的人。
既然李漱玉愿意帮他,那么,他与她联手就是。
……
玉春殿。
苏怀瑾来得急,事先并未派人入宫通禀,但李漱玉仿佛早料到他会来,已在殿中设好了棋盘等着他。
“坐吧。”李漱玉指了指对面的软垫,“我知公子会来,所以连茶都给公子备好了。”
“公主怎知我会来?”苏怀瑾一边依言坐下,一边抬眼看着她。
李漱玉轻笑一声,“李端宁派人毁了刘家小姐的脸,还让人在街头巷尾四处宣扬此事,为的就是给公子提个醒,让公子不许与别的女子有来往,只能一心扑在她身上。”
苏怀瑾冷冷一笑,“长公主当真好手段。”
“李端宁做事向来如此,从来不会顾及旁的,只要她自己开心便是了。”李漱玉指尖拈起一枚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刘朔大人昨日深夜入宫,哭着求父皇给刘宝儿指一门婚事,此事父皇也是为难的很。但我想,李端宁现在一定很得意。”
苏怀瑾不动声色地执了枚黑子落下,“既如此,我就不与公主绕弯子了。我若与公主联手,公主能保证,一定能让我摆脱长公主么?”
李端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眼神仍旧盯着棋盘上的棋子,“公子应该不知道,其实我并非皇贵妃所生。”
苏怀瑾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说起此事,只得一边落了一子,一边听她说下去。
“我的生母林淑妃,在我三岁那年便因病薨逝了。父皇觉得自己在她活着的时候没能好好对她,便把这份对淑妃的愧疚全都在我身上补了回来。后来,我又被最得父皇宠爱的皇贵妃抚养,更是荣宠万分。”
“我及笄之礼那天,父皇似乎特别高兴,他当着众人的面,许给我三个愿望。父皇允诺,只要是我所愿之事,可随时向他提出,他一定会满足我。”
听到此处,苏怀瑾不由得微微抬起头来,话中带了几分好奇,问道:“那公主这三愿,可都实现了?”
李漱玉淡淡一笑,手中拈着的白子啪嗒一声落在棋盘上,发出极落寞的一声响,“一愿了,一愿未了,还有一愿,送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