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抬头,宫青煜便也看清了她的模样,立刻皱了皱眉,指着她道:“你不就是那日洒我一身酒水的那个丫头吗?”
说着,他连忙转过头去,往苏怀瑾跟前凑了凑,“怀瑾,你可想好了?这丫头毛手毛脚的,以后若是服侍你,也定会出不少乱子,你还不如另挑一个稳重些的。”
春桃一听这话,也有些急了,恼道:“公子这话什么意思!奴婢那日不过是一时紧张,不小心碰翻了酒盏,公子怎能以奴婢一时之错,就认定奴婢是个粗心之人呢!”
宫青煜见她竟是十分理直气壮,一双圆圆的眼睛气鼓鼓地盯着自己,当下也有了几分不悦,微愠道:“你洒我一身酒水不说,更是无半分愧疚之心,如今见了我还这般态度,当真是没有教养!”
春桃本就是个胆子大的,也不怕他,又提高了声音道:“公子又不曾见过奴婢的心长什么样子,怎知奴婢心中无愧?再说,奴婢不过是一个酒楼里唱小曲儿的,本来就没什么教养。”
宫青煜听了这话更是气得不轻,想说些话来驳斥她,却又一时语塞,只能干瞪着她不说话。
苏怀瑾见一向舌灿莲花的宫青煜竟被一个小丫头噎得说不出话,忍不住笑了笑,无奈道:“好了,煜公子就别与她一般计较了。再说,我买她回去,又不是为了收入房中的。”
“那你买她做什么?”
苏怀瑾淡淡看了一眼春桃,“她原来是苏府里头的,和微瑶十分要好。微瑶惦记着她,我便想着将她买回府里,与微瑶作伴。”
宫青煜听了,这才露出恍然之色,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说着,他便斜睨了春桃一眼,“你既是微瑶姑娘的朋友,那我便不与你一般计较了。”
二人又在杏花楼里头坐着说了会儿话,便于门口分别,各自回府了。
回府路上,苏怀瑾一直未开口说话,倒让春桃十分忐忑。
直到进了南侯府西院,苏怀瑾才终于停下步子,回过身来看着她。
“以后你就留在我院子里伺候,平日里帮着微瑶做些杂事就好,只是一样你需记住。”苏怀瑾盯着春桃,加重了几分语气:“这西院不小,你想去哪儿都可以,但我的卧房,只有微瑶一人能进。”
“是,奴婢记住了。”春桃连忙低头答应着。
苏怀瑾见她点头应下,便转身朝卧房走去,“先去见见微瑶吧,这几天她一直惦记着你。”
“公子……留步。”
春桃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叫住了他。
“何事?”苏怀瑾转过身,静静地看着春桃,等着她开口。
春桃咬咬牙,扑通一声跪在了苏怀瑾面前,低头道:“从前公子在苏府时,奴婢……曾背地里出言侮辱公子,如今想来,万分愧疚,终究心中难安,所以特向公子请罪,还请公子饶恕奴婢当时不敬之罪。”
她的声音颤抖,已是带了几分哭腔:“今日公子肯带奴婢回府,奴婢感激不尽,一定好好服侍公子,万死难报公子大恩!”
春桃心里清楚,她虽未与许妈妈和苏夫人那干人等一起整日给苏怀瑾使绊子,但背地里却多次劝微瑶不必管他的生死,另寻个好去处,也不知这话……有没有被他听了去。
因此这一路上,她心里便是忐忑的很,想起从前之事,更觉十分愧疚。
苏怀瑾却好像没怎么在意,只淡淡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以后不必再提。我不是那般心胸狭隘之人,你只管安心就是。”
说着,他便转过身,一面负手朝卧房走去,一面说道:“我记得,你曾在我高烧之时,替微瑶在我床边守了一个时辰。若你心里过意不去,便权当我收你入府是报那日之恩吧。”
……
微瑶见苏怀瑾带了春桃回来,自是十分欢喜。到了晚上,微瑶便拉着春桃到自己的床榻上去睡,二人裹着被子说了半宿的悄悄话,似乎要将这几年来没说的话都在一晚上说尽了。
因睡得太晚,第二日微瑶便起的晚了些。她急匆匆地洗了把脸,便赶着去小厨房,想着看看早膳做好了没有。
她刚进前院,就看见苏怀瑾已经换好了衣裳准备出门去,说是应谢蕴之邀去他府上做客,要晚上才能回府。
他这一走,微瑶倒是闲了下来,心想左右也无事可做,不如带春桃出去逛逛。
春桃自从来到京都,便一直呆在杏花楼里,听微瑶这么一说,立刻便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如今虽是清早,但长街上仍是十分热闹。街边到处都是卖早点的摊贩,葱花馄饨、薄煎饼、红糖糕……在清晨的薄光之中散着幽幽热气,看着便是格外诱人。
微瑶见春桃一副馋相,便在一处包子铺前停了下来,买了两个刚出锅的肉包塞进她手中,笑道:“喏,给你。这么多年了,还和以前一样,一见着吃的就挪不动步。”
春桃笑嘻嘻地接过肉包,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还是姐姐对我好,知道我爱吃这个。”
微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一边与她说着闲话,一边往长街前头走去。
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她忽然停住了步子,看向身侧一家卖首饰的商铺,惊诧道:“这不是煜公子吗?”
“煜公子?哪个煜公子?”春桃又咬了一大口包子,才顺着她的目光往一旁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