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屋,元明客气道:邵公子若有别的吩咐可言明。
暂不缺。连衣服鞋袜都备齐了,要说缺,邵言更想要银子,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少年给元明的印象,拒人以千里之外,不是个多话的人,与其说冷静不如说冷漠。
跟这种一棍子打不出闷屁的人,没开始聊就已经结束,元明离开后让下人送来了笔墨纸砚。
邵言长出一口气,装模作样打发了碍眼人,翻开手上的书,好在繁体字连蒙带猜知道意思,写字的话
提笔沾了杯中茶水,在桌上照猫画虎写了个字,软趴趴的拿不出手。
看来读书写字任重而道远啊!抓紧时间能学多少算多少。
邵言只用茶水在桌上写,纸上落了墨很容易被发现端倪,能装还是装到底为妙。
写着写着,身体自动找到了习字的诀窍,桌上的字越来越有风骨,邵言忍不住弯了嘴角,管它是原身自带,还是试出来的金手指,好歹解决一大难题,重心可以放在认字上,多记多练刻在脑子里。
练了一下午字,悬空的手腕发僵,邵言站起来活动活动肩颈,放下书开门走到院子里。
下人拎着食盒进屋摆饭,公子请用。
白粥小菜,拿起筷子的邵言内心是绝望的,好想吃肉啊!!!
喝药忌口的东西太多,古人讲究一日三餐,每餐定量,其他时候水果点心备齐,也就是在王府有这规格,不知道能住多久?
邵言从黑衣人身上摸来的荷包里,装着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这点钱在繁华之地肯定不够,拿钱走人的念头何时才能兑现?
饭后半个时辰,邵言艰难的咽下苦药汤,苦的舌头都木了。
天一黑,下人把灯点上,邵言换了药洗漱后,手里握着书躺在床上发呆。
刚从宫里回来的萧凛脸色不大好,身上两处伤口开裂,始作俑者的厉王同样没好到哪里去,两人互相阴。
萧凛知道厉王遇刺身上有伤,厉王却不知他也带了伤,两人免不了私下动手试探。
厉王那家伙怀疑他派人下死手,萧凛当着三弟的面含沙射影讽刺一通,父皇下旨令刑部彻查刺杀一事,这次的替罪羊怕是要诛九族。
陈大夫拎着药箱进了书房,重新帮王爷上药包扎。
元明送来了晚饭,回禀青竹院的动静。
你说他拿茶水在桌上练字?萧凛吃了一惊,有什么不能写在纸上?
下人不敢靠太近,邵公子不喜人留在身边听用,很谨慎很冷淡的一个人。元明客观评价。
翌日一早,邵言刚收拾妥当,门外进来一人,下人跪地行礼。
哪怕是平民,面对一国王爷,邵言跪不下去。
伤势如何?一起来的陈大夫上手探脉。萧凛走到桌前,随手拿起倒扣的书,杂记书房有不少,你若喜欢让元明带你去挑。
不了。书房重地闲杂人等能是好进的?邵言又不傻,听出端王故意试探。
陈大夫手上动作一顿,不知其人真聪明,还是在以退为进。
萧凛道:府中笔墨,邵公子瞧不上?
一大早兴师问罪的架势,邵言已然心中有数,心情依旧不太美丽。
玩心眼打太极,邵言自认没古人利害,很是干脆舍了脸皮:府中东西精贵,在下穷人一个岂敢高攀,救命之恩谈不上,如若王爷肯用银子解决,今日后便离开。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跟这类王公贵族走太近,不是被利用就是被利用,卖了还帮人数钱呢。邵言把话挑明,瞧得起瞧不起日后不再相见,用不着在意他人眼光。
咳。陈大夫虚握着拳头凑到嘴边,以假咳压下笑意,想不到年轻人说话如此真爽。
别人巴不得攀上王府这层关系,少年却好似不屑一顾,宁愿将救命之恩换成现银,说粗俗吧到也不尽然。
萧凛头一次遇到眼前这样的奇葩,后续试探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王爷没别的意思。陈大夫打破僵局,邵公子两日未归,家中长辈恐怕早已挂念,若路途遥远,写封家书命人送去,报个平安也好,若是家住京城,救命之恩理当上门致谢。
理是这么个理,邵言上哪找家去?话里话外试探成分居多,一句话的事拐弯抹角的问。
不知道,我忘了。极为敷衍的话,却是不争的事实,邵言破罐子破摔,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忘了?失忆?陈大夫复又去抓少年的手腕,摆明了不信。
邵言没躲,没必要躲,坦然的对视一脸探究的端王。
邵言不是你的真名?萧凛审慎的凝视少年出众的容貌,眼睛很干净,不像是在说谎。
大概,可能吧。邵言就是邵言,原身叫什么真没记忆。
不要紧,忘了可以重新学。萧凛风淡云轻的一句话,用来把人留住。
陈大夫配合默契:讳疾忌医不可取,老夫尽力。
不必了,我不说寄人篱下多有不便,邵言不乐意把脑细胞浪费在和古人打太极上。
萧凛截断邵言的话:京中并不安全。一个失忆的人纵有钱财傍身,一不小心冲撞了达官显贵,很容易丢掉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