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且仁慈的父神的意志！”

到了这个时候，人群里响起一片低呼声，人们看着站在中间的伊桑不住祈祷着，不论是疑惑的、蔑视的、虔诚的、赞佩的还是沉思的眼神这时都集中在这个被黑色长袍笼罩的年轻人身上。

不过说完这些话的伊桑已经再次低下头去，他无法看到那些饱含各种神态的眼神，更没有看到那两张新面孔在听到他这些话之后脸上各自迸出的激动、探究、怀疑和算计的复杂表情，但无论如何，他都需要继续维持住自己身上的光环，因为这就是一场不进则亡的游戏...

事实上，当伊桑在昨天夜里向伊洛蒂说出自己那个近似荒诞的念头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无可避免的卷进了倾轧和阴谋的漩涡，虽然他不住的自我安慰这是为了履行对瑟维康赛迪的诺言，是想帮助那个可怜的无依无靠的女孩子。

可他却欺骗不了自己---他的的内心里却清楚的告诉自己，他渴望在顿尔克基德城头上激言时众人对于他的崇拜，更期待那一瞬间掌握一切的充实，就在那个时刻，他已经无法逃避的饮下了一剂不可治愈的毒药，而这剂毒药的名字，叫权力....

“父神在上，不得不说，这是个虔诚的人呀。”坐在纳斯蒂娜夫人身边的老牧师带着典型西门口音的感叹响了起来，至少表面上他是这般表达着自己的善意及夸奖...

但事实上，似乎整座主殿里没什么人愿意接他这个茬，人们依然低声议论着伊桑下的这个誓言，甚至有人因为听到老牧师的话还轻轻的出几声讥笑，显然这里有不少人看破了些什么东西...

“父神在上，不得不说这个孩子对父神的虔诚是毋庸置疑的，可更重要的是一个人更应该知道虔诚意味着什么，而不是只简单的为虔诚而虔诚，这也是我们作为父神的仆人应该教给世人的...”坐在萨尔琳娜伯爵夫人身边的年轻教士微笑着对旁边的伯爵夫人开口了，纵然他的声音不高，可那种清晰的谈吐和与年龄截然不同的稳健，让人不由得就对他产生出一股敬慕。

“在天的父神见证，这说的对，不得不说这才是真正的智者之言，”坐在这个年轻教士旁边的迪尔科特杰斯主教摇晃着他头上那顶白色的教士帽不住的站起来又坐下，与此同时他用一个很明显的斜视轻蔑的扫了一眼对面的老牧师：“我坚信，这才是对父神教会的真正解释，不是那些无谓的呻吟和毫无意义的感叹。”

在众人阵阵低声赞同声中，年轻教士向旁边的萨尔琳娜夫人微微点头致意，他并没有因为得到众多的支持显出任何得意，反而很谦虚的在胸前划了个圣叶环，然后饶有兴趣的看着站在下面的伊桑，显然这位拥有着众多头衔的小家伙越发的让他好奇起来。

“父神在上，因忠诚而得到奖赏，因背叛而受到惩罚，因信仰而最终得以升上父神在天的国度，我坚信这是父神赐予每个人的恩典。”被迪尔科特杰斯主教驳斥讥讽的老牧师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不快，他巍巍的站了起来，平静的向两位伯爵夫人表示尊敬之后，才走向伊桑。

“不得不说，能在这个年纪见到一个被称为父神的宠儿的奇迹，这对我来说就是个恩典了。这世界上太多地人不满足自己得到的东西了，可我只要自己能得到父神最细微的恩典就是最大的幸福了。”老牧师的腿脚似乎不很方便，他一步步迈下台阶。而且还弯腰用力捶了捶膝盖，这让他看上去完全像个已经没用的老人，甚至他的声音也显得浑浊不清，可他的话却透出一种对那个年轻教士毫不妥协地针锋相对，只要有些心机的人都能察觉到神官们的分歧，亦或是更深的东西...

甩开了思绪中的一丝慌乱，伊桑抬起头从帽兜前沿的阴影里看向老牧师，他发现这个看上去行动不便老态龙钟的老人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从那张满布皱纹的脸上，他看到了一股雕刻般明显的执拗。

“在天的父神见证，小侍从，告诉我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得到了父神的宠爱？”老牧师丝毫不在意四周人轻蔑中透着的敌视，他身上那件教徒特有地黑色长袍在这些西方族们当中的某些人群显得格格不入。可他那种透着悠然的神态却如同正在自己的教堂里给治下的教区教民布道：“在父神的凝视与见证下，说出来，是什么让你知道自己不是被其他不可知的、神秘地、甚至是邪恶的东西诱惑呢？”

听到老牧师的话，伊桑心里不由之主的突的一跳。这个巍巍老人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且有些无力，可他的话却直刺伊桑内心！这让他觉得这个人简直就如同一个握着匕的可怕刺客，在伺机窥视自己的弱点，接下来的就是那致命一击了！

“尊敬地大人..”伊桑停了一下，他看着这个老牧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约翰.克马特教区长，是加仑蒙非烈大牧区的掌经主教。”老牧师脸上的皱纹交错，算是给出了个说不上和蔼的笑容。

“不得不说，能在此见到尊贵的你是我无上的荣耀。同时，请原谅我的失礼大人，”伊桑低头行礼。对这个名字他觉得似乎有些熟悉，可却又一时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说过：“父神在上，对于您说到诱惑甚至还提到了邪恶的东西，这让我的确很疑惑。我也曾想过自己是不是那个被父神眷顾的人”

“可是我想不论是诱惑世人先祖的沃森，还是诱惑圣子的那些沃森的使徒，他们都是在诱惑做坏事。他们用贪婪和财富以及权力让无数的人迷失了辨别父神真意的能力，可我却听到了父神的声音。在顿尔克基德城头的时候，在面对鲁博汉达的时候，在选择和卡尔菲谈判的时候，那是父神赐予了我勇气和智慧，否则一个如我这样卑微地侍从怎么能做出这些奇迹来呢？”伊桑抬起头，他地眼睛和老牧师对视着：“父神在上，沃森让人用傲慢炫耀自己，父神让人用谦卑滋养自己。而我所做的，一切荣耀归于父神。”

“万能、仁慈地父神与我们同在，”这个自称约翰.克马特教区长的老牧师在胸前划了个圣叶环。他有些艰难的转过身，这时候伊桑才现发他那一头已经灰白的头乱糟糟的披散在脑后，这让他看起来倒更像个深居浅出的隐士：“至少这个年轻人知道什么是谦卑，他没有被那些虚幻的荣誉诱惑，这也是父神辨别我们每个人的关键，因为父神宠爱着我们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