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头埋在栏杆上,任秋夜的海风吹刮着一头散乱的发。
钟海涛朝我走了过来,将他的警服披在我的身上,和我站在一起,默默地注视着苍穹之下那个忧伤的身影。
冷然,你知道吗,我们俩都犯了同一个错误,那就是太轻易放手。不是不够爱,而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钟海涛对自己没有信心,我也同样对自己没有信心。
因为,总是悲哀地认为,自己一定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我们都在爱里挣扎,不断地想抓住,又不断地放弃,同时也被放弃。
夜如白昼,注定今夜无眠。
警察们通宵打扫战场,待完全确定湄岛没有遗留一颗雷管炸药,天也已经大亮,晨光从海的另一方升起,远处渡轮的呜鸣响彻两岸。
华远山依旧坐在悬崖边,背靠着栏杆,微睁双目,没有温度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一扫而过,却停留在蓝屋。
蓝屋是他的家,更因为,有许翘。
钟海涛押着靳纤纤走过车道,少女娇嫩的双手戴上了手铐,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满写着失望,但却看不到悔恨。
没能够引爆炸药做为靳凯的葬礼烟火,这让靳纤纤极度失望,走过悬崖车道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缓缓回过了头,盯住了倚栏而立的华远山。
少女仰起了小脸,樱桃小嘴微微张开,带着阴阴的冷郁:我不会让爸爸失望的。
那双好看的眼眸此时已完全被仇恨所淹没,戴着手铐的手举过了头顶,象在向她死去的父亲顶礼膜拜,如果不是亲身经历那一场阴毒的报复,我又怎敢相信她才只有十六岁?
华远山摇了摇头,轻轻地,发出一叹息。
而就在这一声叹息落下之时,那戴着手铐的少女拔脚冲他一头撞去。
猝不及防之间,华远山一个侧身躲了过去,而靳纤纤却止不住势头扑向了栏杆,并且顺着冲劲翻出了栏杆。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华远山已一手抓住了靳纤纤的手。
我离他最近,也最快反应过来冲向他,而靳纤纤忽然发出了一声怪笑:呵呵,白无常
我惊疑地止住了脚步,伸出去的手凝滞在半空。
这时渡轮的呜鸣声伴着海上初升的秋阳,照在他的身上,折射出万道霞彩,晃得我睁不开眼睛。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在那道耀眼的金光之中分辨出,那是钻石的所发出的异彩。
在他的手指上,始终戴着我们的订婚戒指,从未曾稍离过。
也就在那一闭眼的功夫里,就在钟海涛已经冲上去就要抓住华远山的时候,年久失修的栏杆松动,带着华远山与靳纤纤一同飘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