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我拿起集体照的相框来看时,那个不明显的叉号还是在我心里打了一个很大的问号。
我想这也许是因为张落尘在我心里形象一落千丈的缘故吧,总觉得在范采薇的事件当中,他是难辞其咎的,可是他只得了个警告处分之外,没有受任何影响,而且还成为疗养院副院长的人选,正春风得意之时。
在乔阳阳的抽屉里,还有一本笔记,在封面上写着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而翻过来时看到背面,却是一句心字已成灰。
人生若只如初见,是每一个女孩心中的梦,然而我无法去想像,一个如乔阳阳一般才华横溢年轻出众的精神科医生,有什么样的心事能让她发出心字已成灰的感慨?
我不得不承认,纳兰的词的确有一种勾人心魄的魅力,一种让人心肠寸寸断的毒aashaash毒死人,不偿命。我自认不是多愁善感的一类,但读纳兰,亦被他所伤心伤肺,无怪乎人说,心重时绝不可读纳兰。
纳兰给人的,是一种锥心蚀骨的痛。
也许,乔阳阳她只是因为中了纳兰的毒吧?就象少年不识愁滋味,欲赋新词强说愁一样。
乔阳阳只比我大一岁,看起来比我成熟许多,也许人家是小有成就的精神科医生的缘故。在疗养院那些医生护士堆里,她是最不苟言笑的一个,他们私底下都偷偷地叫她冰美人。
当时的我,没有更多的想像力,如果我能够预知未来,一定会打开她的笔记本好好去读她满纸的苍凉。可惜我不是先知,而且我觉得随意翻看别人的是不道德的,所以当时并没有打开乔阳阳的笔记本。
正当我站在乔阳阳的宿舍里看着她写的心字已成灰几个字发呆的时候,突然后脑勺一阵刺痛,一时失去了知觉。
醒的时候发现已经天黑,而自己被捆绑着躺在办公楼屋顶的地板上。
我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绑着,嘴里塞着布团,可以看到远处城里的灯光,而对面那座病房大楼却隐藏在夜幕之中,我判断现在已是夜里九点以后,因为病房通常是九点熄灯。
月亮在乌云中穿行,只有在它从乌云当中露出来的时候,我才能看清眼前的一切。知道我的手机就落在脚边,已经支离破碎。
隐约认出捆绑我的和嘴里塞着的是病床那种床单撕成的布条,十分结实,忍着难以承受的疼痛,一点一点地向着通道门挪去,我的心里拼命地喊着远山的名字,就象那天范采薇见到他时那样,喊着远山救我。
粗糙的水泥地板擦伤了我的手臂和小腿,但我顾不了这一切,拚命地向着通道门一寸一寸地爬行,短短的五、六米的距离,却象天涯海角一般地遥远,头部剧烈的疼痛使我力不从心。
到了下半夜,月亮彻底隐藏,之后下起了阵雨,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悲哀,更何况我置身于楼顶,连个遮风避雨的瓦片都没有啊。
在暴雨中挣扎的我失去了方向,看不到那道门在哪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向着相反的方向,爬向边缘的栏杆,那一刻的我简单想从栏杆处一头撞下去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