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清自帘后伸手一指,指向了谢嘉。
“你来说。”
谢嘉脸上忽有一阵悲痛之色,而后,他沉了沉气,答道:“是。”
“草民承敬十二年人士,本姓刘,祖籍宿州。承敬十七年,宿州水灾,草民随着父母为逃灾一路赶往苏京城……”
谢嘉先是将自己的身份介绍了一番。当日家乡水灾,他跟随父母逃到了与宿州相距较近的苏京城。想着天子天子脚下繁华无比,城中百姓商户富硕,能讨来一口饭吃,却没想到了苏京城后。父母因舟车劳顿染了风寒,因无钱医治而命丧黄泉。
当时,他不过才五六岁的年纪,身边还有一个四岁的妹妹,正是无依无靠的时候,正好碰见了谢家上一任的家主,也就是谢宁春的父亲。
谢宁春的父亲见他与妹妹生的还算白净,正好家里跟家里孩子差不多年纪,也正是到了该读书的年纪,便将他带了回去,一直养在孩子身边,权当是个陪伴,也将他名字给改了,换了刘姓,重新起了个“谢嘉”的名字。
当时谢嘉年纪不大,但也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为了自己和妹妹活命,便只好将自己名姓都给改了,归入到谢家门下。
这个谢家的孩子正是当年的谢宁春。算起来,谢嘉还是和谢宁春一起长大的。
将自己身份与身世略略介绍了一下,谢嘉便步入了正题。
“草民跟随谢大人几十年,能说的上是心腹之人。今
日,草民便在朝堂之上将谢大人这二十年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他从最近的这些事情开始说起,正也跟谢家的家产有关。
“草民既是谢家的管家,当然也是负责记录流水账册的。谢家家产名目,各色翡翠珠宝等草民再清楚不过,都已登记在册,如今,这册子已经交到了余大人手中。以及谢家自草民当了管家后的流水往来,也都记在账本上。这些东西全都交到了余大人手中,陛下与殿下若有不明,大可随意查看。只因其上收支往来太过庞杂,草民只挑了重点来说。“
“谢家上百年来的积淀不少,却也不算太多,只因家族兴旺,老祖宗们的东西也都挥霍得差不多,府上连带珠宝首饰等等未曾折现的东西也不过才一百八十万两。谢大人四十年来的俸禄加起来才三十万两有余,这些全都记在账册之上。谢家传到谢大人手中的财产连带着谢大人这几年来的俸禄加起来便是二百多万,而谢大人这几日又支出去了一百五十万两去购置土地。陛下、殿下,诸位大人定是觉得谢大人是动用了谢家的积蓄,其实不然,谢家手中仍有近二百万两盈余。那这多出来的一百多万两白银到底是哪里来的?草民说了这么一些,无非就是一个意思,谢大人这钱来路不正。从何处来,来了多少,小人也一一记着,全在那账册之上,‘收租’名目之下便是
”
他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别人也都听懂了。谢宁春终于是放弃了反驳,已经开始想着自己应该怎样从一桩贪赃枉法的罪名中逃脱出来。
钱财是身外之物,官职也不要了,能保住性命才是道理。
他目光怆然,落在了一旁的谢嘉身上。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的心腹背叛自己还要命的事情。
到底还是他有眼无珠,竟然将谢嘉视作心腹。如不是他,今日自己还能挣扎挣扎,而如今,自己竟是半点水花都翻不出来。他从前还将谢嘉当做手足兄弟来着,真是可笑。
谢家百年大族,朝堂之上人脉颇广,要保住自己的一条命,应该不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