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一愣神的功夫，余悦欢淡定地上前，毫不避忌地将和南淮清之间的通信收起来，那动作，随意地就好像是在收两件刚刚才晒干的衣裳。

王旸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上。

他上前问道：“是和殿下之间的信吗？”

余悦欢竟也没避讳他，答道：“是。”

“你二人……”王旸脸上带着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此时，那双眼睛竟满是萧条落寞，“你和殿下经常来往，就连在隔离区的日子也不例外吗？”

那眼中除却萧条之后还有几分期盼，他盼着余悦欢说不是，盼着她能解释两句，若是解释了，最起码还能证明，余悦欢的心里还有他丁点儿位置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余悦欢，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余悦欢的都不知道。正如余悦欢所言，王家那是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是苏京城四大家族之首。他是王家嫡次子，是天之骄子，将来必定要继承王家家产已经爵位。身边多少女子，可他却偏偏谁都不曾看入了眼去。他想起偶然见听到的余悦欢跟盛才说的一句话，“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盛才是才子，才子多情，他身边莺莺燕燕无数，自己也落了个风流的名声，当时余悦欢告诫盛才时，用的就是这句话，被他不小心给听了去，

多美的一句话啊，像是誓言一般。他身边弱水何止三千，可他心里却偏偏只有余悦欢一个人。

这心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当日王家后院桃花树下，父亲亲自将余悦欢介绍给他，或许那日三里坡，她手里拿着喷香的烤馒头片儿，那香味儿传到了他的鼻子里，又或者是她手里拿着教鞭，在流风亭内侃侃而谈的样子。可笑的是他和余悦欢并没见过几次面，然而，这很少的几次，竟然就让一个女子住进了他的心里，霸占了他的全部。

余悦欢正也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等一些杂物收拾一下，收拾出一个吃饭的地方来。闻言，她双手一顿，似乎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她的手便继续去收拾东西。

“是。”

竟连半句话的解释都没有。

有什么好解释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自己若对人家没什么别的心思，那就不要解释过多，免得让人家误会，徒增烦恼。

余悦欢有时候冷漠了一些。她是十六岁的身子。近三十岁的年龄，从前的一些恩恩爱爱分分合合的看得多了，她深知，当断不断反受其害的道理，她也知道每一段令人痛苦的感情无非都是源于一方的心软而以。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既然不喜欢，那便是拖累。她和南淮清的通信也并不算是特别频繁，不过都是两三日一封罢了，而且都是为了瘟疫和朝堂上的事情，并不是王旸猜测的那样。可是为了防止这拖累，那还不如早日断的干净。

果然，王旸立时默了下来。

他垂着眼眸，可怜无助的样子。

没有什么，比心爱的女人悄然无声的拒绝更令他感到心痛。

不知为何，余悦欢的心竟然也有丝丝的颤抖。王旸是第一个跟他表白的人，也是她第一个明言拒绝的人。她漠然归漠然，那些道理她心里都是懂的，可是就是有时候，感性战胜了理性。她知道自己拒绝王旸是没错的，也知道自己该将王亚昂的这点念头掐断，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就是不大舒服。

倒不是喜欢王旸，只是觉得如此优秀的一个男子，被自己伤了心，竟是跟雄鹰折断了双翅一般，失了风采。

她眼角稍稍撇着王旸，看着王旸的反应，将他的无助、落寞、痛心全部看在眼里。终于，她还是一句不发。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余悦欢隔着他老远吃着饭。王旸就隔着老远看着她。

最后，还是孟娇的突然闯入才打断了着该死的诡异的沉默。

“大人，孟娇来和您一起用晚膳吧！”

孟娇端着饭盒进来。

王旸不给她打饭，那她只好自己去打饭，本来就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丫鬟，她家大人看重她爱护她，但不意味着外人也是。

只是，进门的时候，孟娇愣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

“呦，王大人这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