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许昏暗的烛光映在脸上,沉冷的眉眼也就由此多了几分晦涩。
沈阮将傅清辞的变化尽收眼底。
她起身为傅清辞盛了一碗汤:“夫君,难道本家的妹妹来,你不高兴吗?我倒是瞧着祖母还挺开心的了!”
傅清辞闻言,终于将放远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烛影里,妇人身段娉婷,容光胜雪,那一张灵动美艳的小脸不需施以粉黛,便胜过世间万千。
眼波流转间,灵动狡黠,也足以勾魂。
“祖母开心与否,我不知,但我瞧着你好像还挺开心的。”傅清辞说道。
“如今这处府上冷冷清清的,也没人能同我说说话,若是你那位嫡亲妹妹来,我岂不是就能找着一个伴?”沈阮将盛好的汤放到他的手边。
傅清辞垂眼提醒:“我与八妹的关系并不好,她生性骄纵蛮横,你若与她对上,吃亏的可是你。”
沈阮闻言讶然:“是吗?可在祖母的话中,这位八姑娘,生得风流别致,性子也是极其乖巧可人的。”
“人心都是偏的。”傅清辞言辞冷淡道,“她是府中嫡出的姑娘,母家强盛,十分得宠,是以骄纵的不成样,你若是惹了她,她可不会管你是谁。”
“说来,原先你在府中时,如何?”
沈阮支着下颌想了下:“我说了呀,我忘记了许些事,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至于原先在府中如何,我想应该还行吧,最起码我可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小可
怜。”
说完,她歪着头一笑,灿烂如晚霞,美得不可方物。
傅清辞垂下眼,下意识的避开她的笑容。
“日后等着八妹来,你记得我的话就行。”
沈阮点点头:“行吧,只要她不主动来招惹我!”
“就算招惹了,你也得忍着。”傅清辞提醒道,“否则,吃亏只会是你。”
沈阮心想,我当然没有这么傻!
不过面上却还是笑盈盈的将头伸过去,将脸挨在他的手臂上。
冰凉且有些粗糙的衣裳料子挨在脸上,沈阮几乎没怎么蹭,那料子就将她的小脸给蹭红了一块。
本来她是没什么感觉的,可傅清辞低头瞧见后,还是伸手,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推开:“别离我这般近。”
沈阮倒是无所谓,她刚才坐直身子,就见着门外廊下,一抹倩影娴静的站着。
其实对沈阮而言,傅清辞纳不纳妾,有没有通房,都不重要。
只是,元娘的存在,实在是有些恶心人了。
沈阮懒懒散散的抬眼,瞧着门外等候的元娘,伸出手不耐烦的在桌面上扣了几下,让寻月将元娘带进来。
今儿也不知元娘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穿了件素净与寻月相差不多的衣裳,就连神态也变得谦卑。
“元娘见过公子,少夫人。”
“看来寻月教得不错,元娘终于记得自己曾经学得那些繁文缛节了。”沈阮温温和和的笑着,“我还以为,元娘进了那烟火之地后,便将自己的曾经,忘得一干二
净了!”
元娘盯着沈阮那张笑盈盈的脸,心里恨极,却又无可奈何。
“少夫人说的是,好歹奴婢曾也是书香门第之后,有些东西,是该可在骨子里。”
沈阮轻轻一笑,并不在意元娘这一通明褒暗贬:“记得便好,要不然,还得重新教。”
傅清辞扭头看向沈阮:“你来作甚?”
听见傅清辞的声音,元娘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她行礼跪下:“奴婢这些日子一直在屋内反省,奴婢愿意侍奉少夫人,还请公子给奴婢这个机会。”
今儿元娘能摒弃之前所有,卑微的跪在这儿,这是在沈阮意料之中的。
毕竟在后厨,可没机会成日接触到傅清辞,可在她身边侍奉就不一样。
不但能接触到人,还能恶心恶心她。
这种一举两得事,换她,她也是挺乐意的。
傅清辞听元娘说完后,冷淡的眉宇一下就微微蹙着。
他再一次放下手中的筷箸,偏头看向沈阮。
沈阮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来我身边?这岂不是太过折辱元娘了吗?想我何德何能,竟然让以为书香门第的大小姐来伺候呀!”
“夫君,你觉着呢?”
说完后,沈阮在暗中轻轻踩了傅清辞一脚。
傅清辞继续看向沈阮,他没说话,沈阮的那只脚也没从他的脚上挪开,反而在不断加重力道。
“沈氏身边,有寻月一人足以。”傅清辞直言道。
沈阮眼睫翕动,她气定神闲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元娘,
盈盈的眉眼正好对上她的惊诧。
“看来,我注定是要辜负元娘的这一番心意了。”沈阮显然不太指导处什么叫得理不饶人,她继续说着,“不过,元娘手艺好,夫君了,又正好爱吃你做的菜,日后就要委屈元娘继续在后厨了!”
元娘咬牙,目光里终于透出了几分愤恨来。
沈阮坦然受之。
“奴婢——知道!”元娘尾音加重,显然对此结果很是难受。
她不甘的退下,重重光影里,她的背影似写满了不甘。
傅清辞此时也正好用完膳:“没瞧出来,你报复心还挺强。”
“夫君,你现在话是也来越多了。”沈阮笑,“你还记得最初时,你与我独处,一整天都憋不出一句话吗?”
傅清辞没料想到矛头竟然会对准自己。
只是,他并没多大的感觉。
反而觉着自己就像养了一只骄横的小狸奴。
还是只会在窝里横的那种。
不过,有时候很可爱就是了。
在他兴趣没有消减下去之前,他很乐意养着。
“收拾了吧!”傅清辞留下一句后,便起身离开。
沈阮支着头,偏着身看向已经走进内室的人。
“少夫人。”寻月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奴婢瞧元娘许是不会就这般放弃。”
沈阮:“以前在六公子身边时,你也这样?”
寻月听后,愣怔片刻,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是。”
“何必呢?”沈阮淡淡道,“你若自轻自贱,谁会高看你呢?”
“不过是
命罢了。”
沈阮笑了下,没再接话,只吩咐道:“去给你们七公子准备一桶热水吧。”
寻月收拾好后,很快就离开。
角落里清甜的香味很快就将菜香给覆盖住,不过沈阮依旧没有离开。
她坐在桌边,手懒洋洋的搭着,一盏烛台孤零零地摆在中央。
有青烟袅绕而上。
沈阮倒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