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音犹然再耳。
一点点的酒气也从沈阮的身上给透出来。
傅清辞原先已经渐渐放缓的神色在嗅到她身上酒味的这一刻,又立即变得冷漠且紧绷,甚至是这一次还将被沈阮给卷到手中的衣袖给扯了出来,规规矩矩的打整好。
见着傅清辞这一副想要撇清关系的模样,沈阮就被气得心疼,但她也知晓这是自己给作出来,就她昨儿做出那件事,别说是要和撇清关系,就是送她一纸休书,那也是应得的。
只是知晓归知晓,沈阮并没打算让这两件事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夫君。”沈阮声音放柔继续娇滴滴的唤着他。
傅清辞并没理会,只是余光瞥了她一眼,确认她如今的情绪还算不错后,便没出声。
沈阮接连着唤了几声,撒娇耍赖都用上了,可这人就像是老僧入定般,对她根本就是半点不搭理。
这种状态几乎是一直持续到傅清辞带着回到寝居时,这才稍稍的勉强给她了一个好脸色。
屋内的所有窗扇都关着,窗牗上透着几分光亮。
铜枝灯盏微微亮着,还有她惯用的熏香,正绕梁而来。
沈阮刚为了追上他的步伐,不得不小跑了好一截路,如今终于回到屋里,自然是不肯亏待自己的。
她寻了个的凳子坐下,只是她刚一坐下,傅清辞冷淡的目光如追随而至,弄得沈阮十分不适。
“我……我只是累了。”沈阮开口,带着
几分委屈的看向傅清辞,“所以想要歇一歇。”
傅清辞并没回答,只是转身就出了屋。
瞧着他的动作,沈阮不免觉着有些委屈的抿住了嘴角。
这件事,她虽是有错,可是傅清辞这般就连个解释都不听的,实在是让她有些烦闷。
原先……原先……谁敢这般给她甩脸子!
沈阮委屈的眼睛都泛了红。
就在她心中难受之际,原先被掩上的槅扇被人从外面推开。
沈阮听见声音后,赶紧转头看去。
就见在半开半合的门槛前,他逆着光走来。
一步一步,仿佛乘风拂柳,自也是穿过了这繁华喧嚣的尘世。
“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沈阮委委屈屈的说着,顺道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傅清辞并不曾将她给推开,只是将手中的那碗汤,递到她的手中去:“喝了。”
他言辞冷淡,可眉眼间的关怀却不是作假。
沈阮嗅了下就知道是醒酒汤。
原先心中的那一点点委屈和难受在此刻间已是荡然无存。
沈阮捧着傅清辞端给她的醒酒汤欢快的喝完,就连眉梢眼角处都挂上明朗的笑。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管我了呢!”沈阮喝完后,便将空碗朝着傅清辞那个方向推了推,一双眼亮堂堂的盯着傅清辞。
傅清辞并没叫人进来收拾,而是顺势在她一侧的凳子上坐下。
“头还昏吗?”
沈阮摇头:“不昏,现在好多了。”
“夫君,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傅清辞不是
没见过沈阮讨巧卖乖的时候,只是这一次她变得格外的娇。
娇滴滴的,他光是瞧着便有些许的把控不住。
傅清辞狠了狠心,将沈阮拉着他衣裳的手给扯下去。
“坐好。”
沈阮有些委屈的不得不坐好。
“给你机会。”傅清辞说道,“为什么会变成沈阮。”
听着傅清辞这冷冰冰地声音,沈阮心里便觉着十分不好受。
除了最初的时候,傅清辞已经许久都不曾用这般语气同她说话。
虽说此事,她做得是稍显过分和离谱,但……
沈阮此时是理不直气也壮的说道:“因为我死了。”
“何意?”傅清辞此时已经隐约猜着,但是当此事被沈阮说出后,他多少还是有几分匪夷所思。
“我之所以会成为沈阮,是因为之前的我,已经死了。”沈阮想了想,便同傅清辞说道,“死得那一年,我正好满十六。”
傅清辞问道:“你是多久死的?”
“二十年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沈阮并不介意说真话,“但我一睁眼,见着的人便是你。”
“那一刻,我还以为你是杀我的凶手了。”
傅清辞知晓最后一句话是在开玩笑,可这颗心却是免不了的抽疼一下,他甚至是忘记了之前对沈阮的冷漠,主动地拉过她的手:“是谁杀的你?”
“我不知道。”沈阮耸耸肩,“但我知道,是谁在我喝得茶水中下了药。”
沈阮身手极好,这是傅清辞见过的。
而且这还
是在沈阮这副身躯上,若是换成她自个的那具身子,只怕如今的武力比他料想的还要厉害。
只不过被沈阮这么一说,傅清辞倒是将几件事给串联起来。
“那你原先是哪里人氏?”
“是大燕周边一个小国的。”沈阮反客为主的拉住傅清辞的手。
“你可要……回去?”傅清辞担忧的问道。
听见这话,沈阮稍稍一愣,随即歪头看向傅清辞:“回去?回去干嘛?再死一次吗?”
“软软……”
“我昨儿骆闻息去天水镇见的人,是我曾经的侍女,也是她卖主求荣,在我惯常喝得茶水中下了药。”
“我防备了所有人,独独没有防备过她。”
“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这儿的事你都忙不完,我就算是与你说又有何用。”沈阮笑道。
“既如此,那为何是骆闻息?”
沈阮早就知晓他会回到这个问题,答案自也是她提前备好的。
她捏住他的手指,有些许的为难:“关于骆闻息,我可以告诉你,只是你不能够说出去。”
“好。”
“我早前便与你说过,骆闻息是我的救命恩人吧!”
“是。”傅清辞不用回想,也知道有这么一茬,否则的话,他又岂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骆闻息与沈阮相见。
“其实当日骆闻息之所以会出手就我,是因为我用的招式与骆闻息所用的武功系出同门。”沈阮说道,“骆闻息的师傅,是我曾经的一个师兄,他救下我后
便问我这些招数的来历,我便与他说了。”
“后来,我便与他联系上了。”
这个说法让傅清辞一时有些找不出破绽来。
字字句句,好似都合情合理。
但若全都放在一起,却又有些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