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白浣(1 / 2)

夜色愈发深沉,星子稀疏的散落在苍穹之下。

沈阮支棱着下颌瞧着寂静的廊下,再往外便是一片开阔的庭院。

“姑娘。”绿腰端着水从外进来,将一盅汤搁在沈阮的面前,“这是主子让奴婢帮姑娘准备的,主子说,姑娘睡前都习惯吃些燕窝。”

她以前睡前的确都习惯吃一盏燕窝。

可这个习惯离她已经太遥远了,遥远到她都记不起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舍弃了这样的习惯。

好像是从小叔叔被她亲手杀死后。

又好像是在更早之前。

只是难为如今还有人肯花心思记着她以前那些微末的小习惯。

“改日得闲,替我告诉你们主子,难为他还记着,多谢了。”沈阮低头搅动着面前的这一盏燕窝,也不管如何,反正她是高高兴兴的吃了下去。

绿腰见着沈阮吃得高兴,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毕竟这就代表着主子的一腔心意终于得到了珍惜。

“姑娘若是喜欢,那奴婢日后便每日都给姑娘备上。”绿腰笑眯眯地说道。

“倒也不用这般麻烦,这燕窝虽好,但也不需要每日都食用。”沈阮这般说便是有拒绝之意。

绿腰面容上立即就带上几分委屈:“可是这对主子来说,却并不是麻烦,相反主子非常喜欢这样的麻烦。”

沈阮一声不吭将面前的这一盏燕窝给吃完后,这才撑着脑袋去看在一旁伺候的绿腰:“说来,你原先叫什么名?”

“姑娘为何会这般问

?难道姑娘是觉着奴婢叫绿腰不好吗?”

“嗯,毕竟是死人的名字,你再叫这个的确不太好。”沈阮并没有隐瞒她,“你以前叫什么?”

虽说她并不忌讳这些,可当这件事被深入暗沉提出来时,她心头还是略微有那么几分感动的,她垂头说道:“奴婢以前叫白浣。”

末了,她又笑盈盈的补了句,“浣是浣溪沙的浣。”

“白浣,很好听的名字,你以前是姓白吗?”

“是的,以前奴婢姓白。”

“若是这般,那日后你便叫白浣吧!”沈阮想了片刻后说道,“白浣比绿腰好听多了,祖母和夫君那日我会去解释的。”

“是。”白浣俯身盈盈一笑。

虽说是奴婢,可叫着别人的名字,她终归是有些不适应的,而现在除却这个名字,便只剩下这张脸了,依照主子和姑娘的性子,只怕用不着多久,她就连这张脸也可以换成自己的。

她相信,这不过是时日的问题。

白浣手脚麻利将她吃完的碗给收了后,便说道:“主子还交代了奴婢,日后须得好好地盯着姑娘,务必让姑娘早些歇息。”

“主子说了,如今姑娘身子不好,也同你经常熬着不睡,胡思乱想有关。”白浣生怕沈阮会不高兴,所以说话的时候,都是尽量的小声,“主子还说,姑娘如今多思无益了,倒不如别乱想这些有的没的,既人活一世,那便当是寻欢为先。”

“你们主子还真是一如

既往地像个老妈子,可真是够能念叨的。”沈阮虽是这般说,可眉眼间的笑意却不曾消散下去半分。

见着沈阮笑,白浣自也开心。

两人又说说笑笑半响,这才见着夜色里,有一清瘦的男子似寻月踏月而来。

白浣便赶紧收敛了自个脸上的笑,端着手中的东西出去。

傅清辞进来时,见着白浣匆忙的低头从自己身边走过时,他抬眼看向沈阮说道:“你俩之前不是还说说笑笑的吗?怎么见着我来就跑了?”

“大抵是你长得太吓人了吧!”沈阮揶揄说完后,便端着一侧的茶水喝了口,“你今儿是与周书衍他们说什么,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说了些朝中的事。”说及这个时,傅清辞的脸色着实是不算太好。

“发生了何事?”

“不过是为着那储君之位衍生出来的争斗罢了,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略微有些棘手而已,这一次侯爷也受到了牵连,不过碍于长公主的关系,所以陛下对着侯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我能察觉出,如今陛下对侯爷的不喜,大抵是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傅清辞难得的一次会说这般多的话,说完后,他便直接在沈阮的身侧坐下,还伸手将沈阮被抱起来,把她放置在大腿上。

沈阮也十分给面子的搂住傅清辞的脖颈,将身子挨上去:“就为着这事?”

“嗯。”傅清辞颔首,“不过你对绿腰未免……”

不等傅清辞说完,沈阮便截断了他的话头:“如今,她叫白浣。”

“你给改名呢?”

“是呀!若是还叫绿腰,我觉着多少有些晦气。”沈阮毫不掩饰自己对傅永纤的厌恶,“绿腰绿瑶的,叫这样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在膈应谁。”

傅清辞摸了摸她的头:“嗯,你若是觉着晦气改了便是,一个丫鬟的名字罢了。”

“那你觉着白浣好听吗?”沈阮问道。

“夫人取的名字,自然是好听的。”傅清辞笑着说完后,便又说道,“你可以已经敲打过了?”

“既然我都给她改了名,自然是已经敲打过的,夫君难不成觉着,我是那种改了名字就可以既往不咎的人?若是如此,夫君可就是太高看妾身的心肠了。”沈阮娇娇的笑着,对自己这等眦睚必报的行径完全不加以掩饰。

不过傅清辞倒也喜欢她这般模样,听后倒也不觉着有什么不妥的。

外面的流光倾泻进来,将窗扇边的两人是如数笼罩进去,甚至是从廊下看,也能依稀瞧出两人此时的姿态,宛若是鸳鸯交颈般。

“夫君,就依照你所言那事,侯爷可有受到什么惩戒?”

“还没。”傅清辞开口说道,“但就算是有,左右也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依照侯爷如今的根基,就算是陛下对他有怨,也不会如何的。”

“陛下对他能有什么怨?难不成就因一个长公主?”

“是呀!就因为一个长公主,就足够

陛下对他有怨了!”傅清辞说着说着,又开始捏沈阮的手指,“陛下与长公主可是同胞姐弟,一同长大,幼时在深宫里,他们彼此便是互相依赖着,后来历经宫变,也是长公主以一女流之力护着陛下,这便导致陛下对长公主,他的长姐由着极深的感情,这一点感情在之后,长公主为了替陛下夺权,不得不下嫁侯爷开始,更是达到了,所以这些年陛下看侯爷是一直都不顺眼。”

好不容易说完,本想着沈阮会说几句自己的看法,但是没想到,说完后沈阮倒是先盯着他瞧起来,就在傅清辞被瞧得有些莫名后,他忍不住伸手捏住了沈阮的下颌:“瞧我作甚?”

“瞧我夫君,是不是真的。”

傅清辞无奈道:“自然是如假包换。”

“可不太像。”沈阮说着说着,便装模作样的摇起了头,“你今儿这话实在是太多了,不像是我那惜字如金的夫君,倒像是被周书衍附体了似的。”

说着,沈阮努力地凑到傅清辞的跟前去,突然低头张嘴咬住了他的喉结。

下一刻,她便听见眼前之人发出一声闷哼来,说不上愉悦,倒也带着几分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