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阮说的话不无道理。
就连侍女也转头看向顾弥。
毕竟若被有心人瞧见,这里面可大做文章的事,必定也不会少。
是以,顾弥稍许沉吟片刻后,便问道:“那你想如何?”
听见顾弥的声音,沈阮微拧着得眉眼才稍稍有了舒展的迹象。
“我知世子爷神通广大,是以想请世子爷的人替妾身带一句给我夫君,让他来岸边接一接妾身。”
顾弥闻言倒是有些许意外的挑眉:“这般麻烦吗?”
“若世子爷觉着妾身这主意麻烦,那世子爷是想瞒天过海的将妾身悄悄送回去吗?”沈阮强打着精神继续同顾弥说话,可若是顾弥稍稍注意,便能瞧见她此时过于苍白和脆弱的脸,仿佛一触即碎般娇弱。
“若是世子爷是这般打算,倒也不是不行。”
顾弥冷哼着低头看她,见着她微闭着眼,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时,顾弥手中的折扇是一开一合的敲打在指节上:“你这人还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房,你凭什么觉着小爷会帮你?”
“当然因为世子爷是个大慈大悲的活菩萨。”
对于沈阮的花言巧语,顾弥冷哼一声,并不信也不作答。
沈阮能感觉到自己此时的状态,她刚强撑着精神同他说话,已是强弩之末,如今整个屋内安静下来,那股疲倦和昏沉又一次如潮水般的朝她袭来,她几乎要抵抗不住。
“世子爷。”
就在她半昏半睡时,一道从未听过的声音响起。
“查到了。”
顾弥低头打量了昏睡中的沈阮一眼,一言不发的就离开了此地。
门扇的开合声刺激着沈阮,她勉强打着精神,竖着耳朵去听外面传来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压得极地,她也勉强只能听见一两句的低语而已。
小巧的灯笼挂在画舫道上的两侧。
细碎的光影从灯笼上投射下来,落在斑驳的地面上。
往外,便是惊涛拍岸的汹涌水流。
“世子爷,您让我们查的东西查着了。”来人轻声禀告,“被您救上来的那位妇人,名叫沈阮,是镇国公府七公子傅清辞刚娶过门不久的妻,她因意外被人追杀逃命至此,并非是那几位的人。”
顾弥随意倚在身侧的槅扇上:“镇国公府还真有这么一位七公子?”
“是,这位七公子是镇国公的庶子,并不受宠,前几年同傅老夫人一同离开盛京去了芙蓉城,近日才归家。”说着,禀告的侍卫一顿,又继续说道,“这位七公子与永恩候府的小侯爷算是知交好友。”
“楚宴?”
“是。”
顾弥转头往虚掩着的房门那看了眼:“既是如此,那就当何小爷给楚宴一个面子吧,去将傅清辞寻来。”
“是。”
顾弥要走之际,突然间又被侍卫唤住:“世子爷,属下这儿还刚得到一消息。”
顾弥往前的步子一顿,随即没好气道:“下次有事,尽早说。”
“楚小侯爷的那位红颜知己与镇国公府的五姑娘一同被贼人掳
走了。”
顾弥听见后,稍许的沉吟片刻,最后才讥笑道:“这与小爷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什么大善人、”
“是。”
顾弥再一次进到屋内时,沈阮已经重新昏睡过去,她安安静静的躺在榻上,明艳绝伦的小脸惨白而脆弱,仿佛是一樽易碎琉璃,只要他用手轻轻一碰,这樽琉璃便会随着他的动作随风而去。
“又昏呢?”顾弥看向屋内的大夫。
大夫颔首:“这位夫人体质算不得太好,又被人用剑伤在那两个位置上,许是得将养许久。”
顾弥轻哼一声后,继续看着沈阮。
突然间,福灵心至的觉着这人与他相熟的某一位有几分相似之处。
可细看,却又觉着不太像。
这人五官更加精致艳丽,与记忆中那人的端庄无趣冷漠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还真是……”顾弥冷笑着扯着嘴角,“长得好看的人,都略有几分相同吧!”
“不过,你俩挑选夫婿的眼光,也是一模一样的差劲。”
等着画舫靠岸时,先前离开的侍卫再一次返回:“世子爷,傅七公子到了。”
顾弥漫不经心的抬头:“带进来。”
话音落地没多久,顾弥就见着那位傅七公子。
他出现时,身后是映着百盏花灯,衣摆仿若带着阴冷的湖水与寒凉的夜风一同而来,劈开混沌黑暗,他的清隽冷淡的面容,就像是夜里一柄冷峭的兵器,纵冷漠至极却也令人神往。
顾弥见着是,眼皮子冷
不丁就跳了下。
原来……是他?
顾弥一下就起了身:“傅七公子?傅清辞?”
“是你?”
傅清辞倏尔站住,拱手道:“傅某见过世子爷。”
顾弥几步往前,与傅清辞挨得极近:“我竟然不知。”
“世子爷不知的事多了去的。”傅清辞往后退了一步,“若世子爷无事,可容傅某接内子回府。”
顾弥倏然也站开,他冷笑着睨着这个风姿卓绝的男子,冷笑道:“好一个出身卑微,受尽欺凌的傅七公子,就是不知,你父亲是否知道,你在外所做的那些事?”
“傅某如何,还轮不到世子爷来评判。”
“早知是你,我就该让人将你夫人扔到湖中喂鱼。”顾弥语气恶劣。
傅清辞并不为之所动:“世子爷,可容傅某将内子接走吗?”
顾弥那双很是精致好看的眉目恶狠狠的皱着,他挥手,是以随从领他进去。
他身侧的随从也是认识傅清辞的,他带着几分恭谨的垂首:“大人,请随属下来。”
“废物。”顾弥厌恶的拧眉,转身一脚就踢上了一侧的椅子。
傅清辞没有将眼神分给顾弥一星半点,随着侍从极快进到画舫里的屋内。
带着几分香甜的熏香浸染了整间屋子。
傅清辞推门的那一霎,就见着躺在榻上毫无生气的沈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