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倒也不能算是她做了什么。
毕竟她这次当真是什么都没做,只想着借着祖母的手收拾月眠罢了,谁知道明氏竟然会顺着竿子往上爬,将过往这些年的事给抖得一干二净。
明氏这事一出,不管是老夫人又或是骆氏都不敢随意处置。
明家世代为官,在朝堂之中的势力可谓是盘根错节。
再退一万步说,明家虽不如傅家,得了个镇国公的名号,但若论当下境况,傅家却是比不过明家的。
这就是明氏敢叫板的底气。
沈阮三言两语将此事说清楚后,用手托着下颌看他:“我若是明氏,我今儿还要借着月眠,将温子画给拉下水,只瞧她,想得到想不到这一层了。”
“若是想得到,也不会任由月眠在春水苑里作威作福这么久。”傅清辞依旧容色淡淡的,显然对沈阮所说之事,非常不看好。
沈阮耸耸肩:“说说而已,反正路是已经铺好,该如何走,又怎么走,就得看她自个了!”
“说来,明氏这般家境,就算是嫁个皇子王爷也绰绰有余,怎就选择了一无是处的傅永安?图他什么呀?”
这话傅清辞也不知该如何答。
“算了,反正我的目的达到,后面如何,也与我们无关了。”沈阮说道,显然是真的不在意,“也不知月眠处置没有,我让绿腰注意下福寿堂那边的情况。”
“母亲和老夫人决定的事,就算是父亲也改变不了,何况傅永
安。”傅清辞开口,言下之意就是让沈阮放宽心。
沈阮道:“你就当是我闲的吧!这种事,我还是要看着这人死在我眼前才安心。”
听见她的话,傅清辞抬眼:“我还从不知,你竟这般警惕。”
“习惯罢了。”沈阮淡淡说道。
月眠是在申时一刻在大堂外的那院子里被处置的。
处置月眠时,骆氏并不曾刻意的瞒着,甚至是还请府中的各位女眷前去,除了三位云英未嫁的傅家姑娘。
但其中自然不包括缠绵病榻久矣的温子画。
当那棍子大开大合的落在月眠身上时,温子画的那张小脸是一点一点的变白,到最后月眠被打得没有一点气息,头恹恹的耷拉下时,温子画那张小脸是彻底没了气色,甚至是沈阮都可瞧见一滴豆大的泪珠正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只是强忍着才没掉下来。
明氏心里可是痛快地厉害。
她坐在骆氏的身侧,下颌微微扬着,有几分轻狂。
同她一比,身侧的沈阮便要平静许多,仿佛她不是在看月眠是如何一点点的被那棍子打死,而是再看今儿云卷云舒是有多惬意。
骆氏沉着脸:“今儿月眠的事,也同样是给你们的一个教训,背主者,勾引府中公子者,便是此下场。”
当骆氏的声音掷地有声的落地时,温子画那孱弱的身形微微一僵,随即更是抖得厉害。
以往大夫人都不会管这些事的,怎么今儿突然下这般狠手?!
温子画
稳着心神抬眼看向骆氏和明氏,一沉稳一张扬,她实在是分辨不出这里头到底是谁的主意。
不过很快她的目光就被另一边的沈阮给吸引过去。
见着她这般闲适的姿态,温子画下意识地也将她给排除在外。
此时,月眠已经奄奄一息,只是那双眼依旧睁着,眼中的光亮正一点点的暗淡下去。
温子画的心一下就被揪起来,无形中似有一双手,正将她的心拽的生疼。
很快,就连那双明眸也一点点的合上。
身上是被棍子打得血肉模糊。
温子画闭了眼,不敢再看。
明氏冷冷地微翘起嘴角,见着温子画这样,多少有几分轻蔑和大快人心。
直到月眠死绝,被活生生泼了一桶盐水也毫无反应后,骆氏这才起身离开。
明氏见着骆氏一走,便立即欢天喜地的过去拉住她的手:“妹妹。”
“嫂嫂。”沈阮微微一笑。
两人想看一眼,似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温子画见着骆氏走后,没敢再停留,领着人也急匆匆的离开。
只是在她没走过远,突然间她就感觉自己的胃里是翻天倒海的一阵恶心,她赶紧扶着身侧的树,蹲下身抑制不住的吐起来。
只要她现在稍稍一闭眼,脑子里便立即能想起月眠死的惨状。
她血肉模糊的躺在那,被草席随意一卷,就扔到一个肮脏且不见天日的角落。
她无法入土为安,尸体暴露野外,只能等着各路的猛禽,将她身上的肉一点点
的啄干净。
思至此,温子画的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随后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丫鬟的怀中。
远处,沈阮与明氏两人瞧着。
明氏冷艳的小脸上浮出几分轻蔑来:“没用的玩意。”
“没准是做贼心虚。”沈阮笑着看向明氏,“夫君还在等我,嫂嫂我便先行一步了。”
明氏此时的脸色不是很好,只是她的火气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对着沈阮发泄出来。
毕竟人家说得也算是事实。
“去查。”明氏死死地盯着温子画被她丫鬟扶着离开的方向,“这个贱人到底与大公子是否真的有了首尾!”
沈阮今儿出来时没带丫鬟。
不管是寻月和绿腰,她用起来都不算是很顺手,是以今儿被骆氏喊去时,也就懒得再带。
但此刻,沈阮却是有些庆幸,自己幸好没带。
从大堂回到秭归院,稍许有些距离,沈阮嫌难得走,便想抄条近路回去。
这条小路近是有些近,就是位置有些偏僻,府中下人鲜少有人会走此处。
这里两侧都是高高地白墙,偶有枝桠从墙头伸展,将小道的上空尽数遮蔽。
而小径本也十分狭窄,仅仅只够身形正常的两人并肩通过。
脚下是有些泥泞的地砖,有青苔从夹缝里伸展出来,整个地都显得阴暗潮湿。
可就是在这么一条偏僻荒凉的小道上,沈阮却是遇见了一位衣着光鲜的公子哥。
那人身着鸦青的衣裳,腰间悬着一枚玉佩,发用玉冠束着
眉眼也生得好看,有一种清淡雅致的宁致淡薄。
就像个仙人似的。
只是这位仙人也没想着在这么一个阴暗狭窄的小径上,竟还能遇着人,他往前的脚步一顿,随即笑着从腰后摸出一把折扇来,刷的打开,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只露出那一双狐狸眼来。
这双狐狸眼显得冷漠而凌厉,可在他的笑容里却硬生生的多了几分勾人的味道。
“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呀?竟生得如此貌美无双!”一开口,便又显得轻挑且带有脂粉气。
几乎每个人听他开口的人,在第一时刻脑中都会映出四个字来——风流成性。
沈阮默不作声的将人打量了一遍:“傅六公子?”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镇国公府二房嫡出的公子,也是傅清辞口中那位浪|荡成性、不折手段的傅长月。
可不得不说,这位六公子的样貌,就算是个风流成性的二世祖,只怕也有不少的女子前仆后继的往他身上扑。
傅长月盯着她的发髻瞧了眼,随即眼中笑意更甚:“想来这位便是我那不成器的七弟刚娶过来的小娘子了!”
沈阮扯着嘴角有几分敷衍的一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