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祉修瘫废的双足虚虚踏在地面的软枕上,脚上只套了松垮的足袋,没有穿鞋。软枕上的双脚并不安分,有一只脚已经快滑下软枕,雪白的足袋甚至都蹭到地面的灰尘。
赵鸳鸳不用思考也知道,一定是他的脚水肿得套不上鞋,所以槐青才没给他穿。
正值夏日,宫祉修只在白色里衣外披了一件墨绿色的外袍,而赵鸳鸳刚才看到的端正挺拔实则完全依赖于他里衣外紧紧绑着的木质支架。宫祉修没有坐轮椅,而是坐在一张靠背不高的长榻上。
榻上摆了很多软枕,约莫是槐青和榕青为了宫祉修坐久了能躺着休息一下想出来的办法。把槐青和榕青逼成这样,他到底是在这坐了有多久!
更别提他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和他明显有些苍白的脸色和唇色,赵鸳鸳握紧拳头,这真是一幅看了令人火冒三丈的美人图!
赵鸳鸳绕到长榻的后面,从身后环住宫祉修,动作迅速地拆掉了支架的扣子。没了支撑的宫祉修立刻软软地后倒,掉进了赵鸳鸳的怀里。
“槐青,放肆!”宫祉修下意识以为是槐青自作主张拆了他的支架,“你!……”他想开口训斥槐青的时候,却闻到赵鸳鸳身上熟悉的草木气息。
“鸳鸳?”他急急地扭头,“你怎么来了?”
宫祉修确认身后之人是赵鸳鸳后,他紧张戒备的气场全数散去,他很放松地倚进赵鸳鸳怀里。
赵鸳鸳嫌一直弯着腰太累了,她把脚上的鞋子踢掉,麻利地从椅背处翻上长榻。
“我不来,怎么知道堂堂谢大学士竟是这么糟蹋自己的。”
赵鸳鸳一边帮他调整姿势让他好靠得舒服一点,一边没好气地回答他。
宫祉修闻言,嘴角不自觉地上翘。但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睁开轻阖上的双目,身体竟又紧绷起来,神色比刚才更紧张。
“鸳鸳,我累了。如果你的答案是……的话,我们换个日子好好说,可以吗?”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也有点发颤,仿佛他只要大声一点就会立刻震碎眼前的温馨情景。
赵鸳鸳刚想开口,宫祉修又急急打断了她,“我尊重你的决定,鸳鸳,真的。但是我今天太累了,我们另寻个时间再详细商议此事。”他紧张得双脚甚至开始无意识地踢蹬。
赵鸳鸳看着宫祉修仿佛在跟她请求死缓的紧张神色,心中不禁暗笑,嘴上说着愿意尊重她,现在又像鸵鸟一样逃避听她的答案。他这么难得的孩子气的样子让她竟起了一丝作弄的心。
赵鸳鸳勉强崩住脸上的笑意。
她面无表情地说,“我的决定已经做好了。既然我心意已决,又何必挑什么良辰吉日呢?我早一日告诉你我的决定,我们也早一日解脱。”
早一日从这种变相冷战里解脱,她在心里补充道。
赵鸳鸳没想到,宫祉修的眼眶一下红了,甚至连鼻尖都染上了淡粉色。
他用力闭了闭眼,鸦黑的睫毛也跟着扑闪了一下,然后抖着唇开口,“鸳鸳,我愿意尊重你的决定。我明日还有早朝,有一份很重要的折子要递……求你,不要现在说。”
语毕,他竟开始试图用自己好用的左手从赵鸳鸳的怀里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