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烦不烦？现在是上课的时候吗？赶紧干活。”黑子不耐烦的抱怨道。

羽队长一听气得瞪了一眼，再说下去没有必要，给刘晓强使眼色，他就转过身跑了。

几个人来到修理车间，刘晓强已经准备好了刺眼的大灯，羽队长悄声耳语道：“你和其他的兵来一个虎入羊群，饿虎扑食，故意折磨他们，扰乱他们的视线思维，让他们不知道看他们的是谁。”

“知道了，这个容易。”刘晓强说完就进去了，紧跟着就听到杀猪般的叫喊声。

羽队长手拉着杜一波进去后，就看到刺眼的灯光下，两个军官被士兵们你推我搡、东拉西扯，仿佛炒豆子狼狈不堪，杜一波看了一眼就像是触电了似，浑身颤抖不已，见到了仇人分外眼红，目赤嘴裂，咬牙切齿，大张嘴就要喊出声来，把羽队长先前的警告抛之脑后，置若罔闻。

静观其变的羽队长一看麻烦了，如不制止后果难料，出手如电捂住他的嘴，胳膊夹住他脖子，踢了一脚黑子，力大无穷的黑子心领神会，两个人迅速把已经失控的杜一波架出了修理车间，一溜烟来到了伙房跟前才放开。

发疯了的杜一波像一头雄狮，解除束缚后咆哮着还要冲过去，他们俩个人也算是五大三粗的剽悍人，一时之间制服不了全力以赴发疯失控的杜一波，几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女记者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无孔不入，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了正确的地点，恰到好处出现了，同时惊动了伙房里做饭的军人们。他们当中除了韩老六一个人认识杜一波外，其他的新兵们不认识杜一波是何许人也，一看陌生的兵和队长黑子打在一起，就有些护犊子的心理了，这还了得，没王法了？队长已经让人打破了头，让弟兄们颜面无存，英名尽丧抬不起头，还有不知死活的兵和队长过不去，这不是找死吗？我们车队这是怎么啦？让人打上门来兴师问罪，招谁惹谁了？软柿子好欺负吗？顿时怒目圆睁，怒火填膺，不管三七二十一抡拳就上，霎时间罗汉拳都使出来了。

女记者不愧是察言观色的职业高手，这么难得的打斗场面千载难逢，说白了更本就没有，不可能发生，不失时机快门閃现，记录着惊险一幕，多角度、全方位连连拍照。

大汗淋漓的韩老六一看，自己的兵仿佛打了鸡血按捺不住，摩拳擦掌要冲了上去，大声呵斥道：“回来，站一边去，这是你们能参与的事吗？不看看是谁？”

“班长啊？外人打队长，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灭了他。”

“滚犊子——谁谁，谁是外人？都是自己人，那个兵是原来这里的九班长，擒拿格斗是一把好手，不知道了吧？”

“啊——自自，自己人怎么打起来了？”

“且——孤陋寡闻，自己人怎么就打不起来了？队长和一排长不是三天两头的打吗？这有什么奇诡。”大家一听释然了，原来他们是切磋技艺，假戏真做，怎么看起来像真的一样。

发疯了的杜一波身材高大，不可小觑，使出了全力威不可挡，把擒拿格斗发挥得淋漓尽致，辗转挪移招招毙命，幸好没有学会凉州罗汉拳，要不然威力更胜一筹。

他们俩个人投鼠忌器，不敢使出全力，力道把握不好就会伤了他，一时之间打了个平手，有点自堕威风。

羽队长一看他就像是失心疯的神经病，出手玩命不管不顾，这样打下去会累死他，必须当机立断制服他，身体一个漂移残影闪现，抬起脚结结实实踏在杜一波的胸膛上，身材高大的他扛不住凌厉的劲道轰然倒下，紧接着，一只脚踏在他胸膛上，厉声的呵斥道：“你疯了吗？忘记了我的警告？”

“啊啊啊……队长，就就，就是他，就是他害死了我的十几个兵啊？呵嘿嘿嘿……把我害的人不人鬼不鬼，受尽了屈辱，我要为我的兵报仇雪恨，我要……”

“住嘴，起来。”他挪开脚，后退了一步。

咆哮着的杜一波，像发怒的怪兽一样不可理喻，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猫着腰还要扑过去，羽队长厉声道：“立正——”

杜一波一听浑身一僵，已经迈出去的脚硬生生收回来，浑身抽搐着立正了，满脸的鼻涕眼泪横流，女记者蹙眉拍照后，掏出手绢给他擦，好言相劝道：“啧啧啧——怎么啦你？怎么能不听话呀？看把你累的？一切都会过去，听话唵——”

雄狮一样的杜一波忽然间想起来什么，平静了下来，羽队长一脸怒气的说道：“哼哼——都是他们的错吗？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得蛋，没有前因哪来的后果？你是干嘛的？傻逼一个吗？你恃才傲物，自持家庭优越骄横跋扈，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天下老子第一，牛逼哄哄的唯我独尊、疏于防范，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怎么不怪你自己啊？”

杜一波一听，立刻就收敛了疯狂，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哼哼——血淋淋的教训触目惊心，吃了这么大的亏，把多少人的命都搭进去了啊？还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乱了心智一意孤行，刚愎自用，还要把我们的命都搭进去吗？脑子进水是不是？鬼迷心窍，魔鬼附体了是不是？你是蠢到家的猪吗？身为领军人物感情用事，不知道未雨绸缪，不珍惜士兵们的生命，哪么多优秀的军人，国家的栋梁之才，爹爹妈妈的心头肉，就因为你的鲁莽无知，你的高傲自大无谓的牺牲了，给国家造成了多大的损失？给我们军人脸上抹黑，你就不配活着，就应该和你的兵同归于尽去死，以谢天下……”

“说什么呐？你也疯了吗？”黑子一听言重了，推了他一把。

羽队长一听豁然省悟，也觉得有些过分了，还是冷冷的说：“命令——你现在即刻去伙房做饭，不许离开伙房一步，要不然我灭了你。韩老六，看好他，把电话线接好了。”

“是——放心吧队长，我会看好他，电话线立刻就好。”韩老六郑重其事的回答道。

杜一波一听恍然大悟，犹豫了一会缓过神，郑重其事的立正敬礼后说：“是——队长，我坚决执行命令。”

羽队长二话不说，转过身匆匆忙忙往队部里去了，不知就里的新兵们雾里雾中一头雾水，光知道看热闹，一个个腹诽道：哎呦呦——这是怎么啦？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这个兵好大的胆子？敢和队长交手？来头不小呀？什么就牺牲了哪么多兵？啥意思呀……

“干活去，愣着干嘛？”韩老六一看大家晕晕乎乎搞不明白，也不敢解释清楚，催促着干活去了。

队部里弥漫着刺鼻的酒味，好这口的魏场长已经是酒足饭饱了，看到羽队长走进来，咿咿呀呀的抱怨道：“你你你，不不，不够意思，老汉我——我我，我还没有喝够，咱们走一个。”

“呵呵——走一个，走一个。你老人家怎么能喝醉呢？黑子，加把劲。”他笑呵呵的安慰冷落了一下午的老同志，觉得不好意思，有失敬畏。

黑子看到酒，就像绵羊看到柳一样眼冒绿光，端起酒杯和魏场长一碰，头一仰，酒杯就底朝天了，害怕不让喝似得。

还有陪酒的一个兵烂醉如泥，已经喝的不省人事，不知家乡在何方了，看来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姜还是老的辣，没错啊。

通信员张亚夫一看队长的眼神，把醉酒了的兵送回去，返回来就听到队长说：“打电话呼叫杜一波的爸爸。”

“是——”

一阵的功夫要通了电话，羽队长接过话筒，语气平和的说：“首长好，我是羽虎佳，捕获两条漏网之鱼，老地方、老时间见。”“咔嚓”一声电话就挂了。

身边的女记者一听，惊愕的眨巴着眼睛，嘘嗫了一下红唇，不放心的说：“你你，这这这，就这么完了？”

“唵——还能怎么样？”

“我——我是说……靠靠，靠得住吗？”

“不知道。铁路警察个管一段，首长的事我管不了，与我无关。”

“你你，好好，好像是儿戏一样？”

“呵呵——你就是聪明人。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你我都是戏中人，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别人能不能配合你演好戏，那是别人的事，左右不了不是？”

“嗯——精髓，你可是越来越老道了。”

“呵呵——时势造英雄，后浪推前浪，惊涛拍岸凶险无比，就会长风破浪会有时，逼迫你不长大都不行。”

“哼哼——臭小子，你你，你重色轻友，陪老汉我喝一杯嘛？”魏场长搞不懂状况，看到他们俩个人叽叽咕咕，醉眼朦胧抗议到。

他莞尔一笑走过来坐下，笑眯眯的说：“呵呵——老首长，对不起，你可要喝好啊，到我这里了，粗茶淡饭多担待。”

“哈哈哈……什什，什么话？你小子时来运转，现在是财大气粗，出手阔绰，这这这，这么好的土酒是哪里来的？我我，我怎么没有见过？”

“哦——这是那年在毛乌素沙漠抗旱救灾的时候，当地政府的慰问品，土坛子土酒上不得台面，害怕你看不上眼，就没有孝敬你。”

“哼哼——你你，你小子怕是舍不得吧？土坛子土酒味道醇厚，甘洌扎口，刚开始喝起来觉得猛烈烧口，来势汹汹，极易上头，可时间一长就过劲了，越喝越清醒，好东西，好东西，哈哈哈……”魏场长赞不绝口的说。

羽队长一听就心里一苦，本想着灌醉了他，让他不省人事置身事外，远离是非保护他，没成想事与愿违，他却越喝越清醒了，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有口难言，挥之不去，是不是冥冥之中老天爷在成全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只能随波逐流了。

想到这里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一饮而尽，火辣辣的土酒扎口的厉害，就像火龙一样顺流而下，所到之处星火燎原，气势如虹，攻城夺地熊熊燃烧，让他痛苦的呲牙咧嘴，面目狰狞。

魏场长一看他的痛苦的惨状，幸灾乐祸的笑着说：“哈哈哈……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就会有先苦后甜的仙境。”

羽队长扭曲着脸，老半天才缓过劲来，有感而发：“啧啧啧——这这这，这有什么好啊？辣死了，这不是自残吗？这么难受何苦来着？”

“呵呵——这就是酒文化的真谛，难受而快乐着。抽烟为了咳嗽，喝酒为了难受，活着为了麻烦，娶老婆为了吵架，是不是这个道理。”

“啊——这这这，这是什么逻辑嘛？”

“哈哈哈……什么逻辑我不知道，你说说是不是有道理？”

“这个——太低俗了，应该……”

“我是个大老粗，你小子的高雅我不会，将就吧。”老首长一副大言不惭的气派。

女记者经不住诱惑，更是耐不住寂寞，忍不住想喝一杯，他瞪了一眼说：“哼哼——老爷们都受不了这个土酒的甘洌霸道，你就好自为之吧。”

“且——什么话？你不是小气人，人家喝一杯有什么关系么？害怕喝穷了你啊？”魏场长抱打不平的说。

女记者已经端起酒杯，再放下有些挂不住脸，害怕在大家面前失去了北京人的自尊，犹豫着举棋不定。

羽队长撑着脸说：“嗯嗯——这土酒辛辣无比，酒精度数极高，有六七十度，当地人叫蒙倒驴，绝不是妄言，没有酒量的人，一杯酒就蒙翻了，你不想出洋相就别逞强，接下来的活干不干了？”

她一听抿嘴一笑，不甘心的放下酒杯，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嗯嗯——有有，有哪么夸张吗？我想尝一尝嘛？”

“尝一尝可以啊？抿一点点试试看。”羽队长无奈地说。

心不甘的她又端起酒杯，看了看混浊不清，微微发黄的土酒，大着胆子小口口抿了一点点，突然就像蝎子蜇了似的跳起来花容失色，吐出舌头吸吸哈哈，把酒杯子也扔掉了，捂住嘴眼睛喷火，脸上的嫣红如彩霞满天，大家一看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