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请杨大夫看看?”
“不用。处理这些外伤小菜一碟,你住院的时候我都学会了,不麻烦杨大夫了。”
“哦——好样的,应该这样,像我带出来的兵,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住医院,嗯——命令,站到门外面去,把兄弟们都叫来。”
“是——弟兄们都在外面。”刘晓强说完,低眉顺眼出去了。
“通信员——”
“到——”通信员张亚夫伤心欲绝,泪流满面跑上前来,咿咿呀呀的说:“吸吸吸……喔喔喔……队队,队长哎——都都,都是我的错噻——我我,我出去找老乡耍,才才,才一会儿噻——你你,你就出事了嘛——呜呜呜……”
“咦——你的脸怎么啦?谁谁,谁打的?”羽队长一看怒吼道。
黑子理直气壮的说:“我打的。”
“你——凭凭,凭什么打他?”
“哼哼——小兔崽子不在岗位就是失职,如果他在岗,你就不会让他们绑架。”
“放屁——休息时间,每个人都有自由活动的权利,军队不是希特勒的集中营,每个人的岗位也不是坐监狱,怎么就能怪他了?怎么不怪你自己?你敢打他,就是打我,我灭了你。”说着话,他从床上跳起来扑向了黑子。
突然跳起来,身体还没有舒展,脑中供血不足,陡涨的身体仿佛像泄了气的皮球委顿下来,软绵绵向地下掉下去,准备好防御的黑子一看大叫一声,闪电般出手抱住了他,一看他又要昏迷过去,心痛棘手的说:“是是,是我的错行了吧?我让你打好不好?你你,你不要死呀?”
这两个生死相依的老战友,此刻不是作秀,惺惺惜惺惺的真情表露着。
短暂失衡之后,羽队长恢复正常,一看在黑子怀里,怒不可遏推开他,歇斯底里的吼道:“站到外面去。”
“是——”黑子一看局势不对,光棍不吃眼前亏,乖乖出去了。
羽队长赤脚站在地上,怒火过后就有些脑充血,头痛欲裂,举起手摸了摸头却摸不到头发,才知道头上有绷带,手从面前滑过闻到了一股恶心的味道,突然想起这是接生了小猪崽,还没有来得及洗手的味道,隔应得浑身一颤,火急火燎跨步到脸盆跟前,呼呼啦啦洗了又洗,浑身的鸡皮疙瘩层出不穷,膈应的感觉挥之不去。
说来奇怪,他可以不怕死,却受不了这种鸡皮疙瘩暴起的味道,真正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聪明透顶得他在洗手的过程中,就把接下来的戏要当着魏场长的面做足了,就会有事半功倍的魔力,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没有远,虑必有近忧,万不得意崩盘了他就是见证人,就会有迂回的空间。死缓过后就会是有期徒刑,还有活过来的机会。
他假装痴呆呆看了看魏场长,目无表情看了看队部里的所有人说:“咳咳咳——我们的人都出去,其他人留下。”
他走到队部门口一看,所有的军人们惊恐不安,吓傻了的新兵们身体微微颤抖,目光从每一个士兵们的脸上看过,老兵们还算是镇定,新兵们就有些惶惶不可终日的味道了。
目光停留在新兵余振生脸上,他眼睛里泪水涟涟,半边脸高高肿起,就浑身一颤厉声的说:“余振生,你的脸怎么啦?”
“啊——队——长,我没事,不不,不要紧。”
“告诉我。”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吼道。
“报告队长,我打的。”刘晓强大声地说。
他一听就是一个趔趄,突然怒目圆睁的吼道:“你你,你怎么可以打他?他他,他有什么错?”
“他站岗,没有履行好职责,让敌人……”
“住嘴。你混蛋,他一个新兵,怎么知道谁是敌人?你是干嘛地?这这这,这都是你的失职,怎么能怪新兵们了?哼哼——你一个带兵人,自己的兵就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就像自己的身体发肤要倍加爱护,你胆敢动手打人就是离心离德,不知道军法难容吗?这还是中国的军队吗?你你你,目无纪律观念气死我了。哼哼——命令,鉴于你的行为,触犯了纪律条例,不可饶恕,记行政记过处分一次,你服不服?不服就卷铺盖滚蛋……”
“啊——”所有的人一听惊呼道。
行政记过处分一次?军人们都知道这可是严重到极点的处罚,这样的污点会影响一个人一辈子的前途,岂能儿戏?就这么不加考虑,轻飘飘的说给就给了?太不慎重了,是不是羽队长气糊涂了?
当事人余振生一听,杀猪般的叫唤道:“啊——队队,队长,不不,不能这样啊?三排长打我没有错,是是,是我失职啊?我我,我不记仇啊?你你,你就原谅了三排长……”
“闭嘴。士可杀不可辱,一个男子汉让人打耳光就是欺辱,冒犯个人尊严,可以打断腿,可以打死,就是不能打耳光。余振生,现在你可以打三排长耳光找回面子。”
“啊——吸吸吸……不不不,队队,队长,不可以啊?我年轻,我不懂事,三排长打我是关心我,是教育我,我我,我真的不会放在心上啊?队长,你你,你就宽恕了三排长这一次吧?我求求你了队长?”
“队长,不可以啊?手下留情……”其他的兵都异口同声在求情。
他不为所动,目光如炬,恶狠狠的看着刘晓强,恨不得把他吃了。
刘晓强浑身一颤,立刻大声地说:“报告队长,我愿意接受处分。”
“哼哼——你可想好了,处分立刻生效。现在,你要当着大家的面求得余振生的原谅,向他赔情道歉,你可愿意?”
“我愿意。”
“那好,态度要诚恳,开始吧。”
“是——”刘晓强毫不犹豫走到余振生面前,立正敬礼后说:“余振生同志,对不起,我……”
“别别别,不不,吸吸吸……三排长要不得,要不得啊?你你,你这样我会受不了啊?呜呜呜……三排长,没事的,没事的……”
“这是队长的命令,我必须执行,我真心的希望你原谅我,我错了,行不行?”
“呜呜呜……三排长,你这是……我……我心里面就不会记恨你,原谅,原谅了啊。”余振生同样立正敬礼,泪流满面咧着嘴哭喊着。
一百多人的队列嘘唏不已,就连老兵们都没有见过羽队长如此这般严厉过,他头缠纱布面目狰狞,军装稀松赤着脚,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恶狠狠的又看着黑子:“一排长,你怎么说?”
“我我,我我错了,我接受处罚。”
“哼哼——你和我是车队里资格最老,兵龄最长的老兵了,是车队的核心标杆人物,是军人们日常行为准则的体现者,打骂士兵这样低级的错误,你是千不该万不该发生啊,既然发生了就决不留情。你徒弟是行政记过处分,你就是行政记大过处分……”
“啊……”大家一听就炸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