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你的乌鸦嘴,这不是意气用事的事情,你承担的后果就是凌迟处死、立即枪毙,我承担,就是秋后问斩的死缓,你知道吗?嗯嗯——只要不死,就有咸鱼翻身的机会,到哪时,你爸爸还有女记者,就会想方设法斡旋捞人,老兵了不知道职责不同,承担责任也不同吗?嗯嗯,你忘了东坡村救火和李喜梅的事了?不是魏场长挺身而出承担责任,我就两个处分了知道吗?而他仅仅是写一份检查就过关了,这就是职务不同,担当也不同,把我的命令装好了,你就不会死,某种程度来说这就是护身符,知道了?”他口气坚决的说。
黑子一听这么严重,悲从心起,泣不成声的说:“吸吸吸……徒——弟,就就,就是万不得已,也也,也不敢开枪杀人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呀?上天有好生之德,滥杀无辜必遭天谴,你你,你可要……”
“夹住,嚎什么丧?现在说的都是预案,不一定会有那么严重?”
“哇哇哇……吸吸吸……能能,能不严重吗?全国人民都在追杀杜一波,我们反过来火中取栗去救他?保护他?这这这,这不是比老虎嘴里拔牙还要危险吗?”
“哼哼——你的意思是有危险我们就不管了?把脖子洗净等着挨刀……”
“不不不,不是不管了,吸吸吸……我我,我们有这个能力管吗?”
“这句话你算是说对了。我们是汽车兵,战略战术知之甚少,也没有重武器可以用……”
“啊——重武器?你你,你还想怎么着呀?军阀混战呀?你还想有坦克大炮呀?”
“哼哼——当然,有坦克车就好了。哦——说起坦克车,我去装甲旅借了火箭筒,还有五发火箭弹,有破甲弹,燃烧弹,烟雾弹,如果发现特务的老巢,你就痛下杀手,毫不留情就连锅端了。”
“啊——真真,真的吗?呵呵——哪可就太好了,有日子没有发射过火箭弹了。”不知死活的刘晓强兴奋地说。
“还有,如果形势危急到你一个人摆不平,万一需要救援,你去当地军分区找我的同学闫剑圣,我这里有一封信给他,他就会悍不畏死、不遗余力帮助你。”羽队长掏出信来递给他。
刘晓强接过信一看只有几个字:剑圣兄:见字如面,我的兵有难,以命相博保他不死,详情后禀。虎佳亲笔。
这是什么信呀?刘晓强蹙眉说:“嗯嗯——就就,就是和你打架的那个参谋吗?”
“就是他。”
“且——你你,你们才一面之交,靠靠,靠得住吗?信里面没说什么嘛?”
“废话,我们是西凉兵,祖祖辈辈都侠义豪爽,重情重义,只要是老乡同学有难,二话不说抡圆了就出手了,这一点你放心就是了。这件事信里面不能说清楚,万一泄露了,可就贻害无穷了。”
“呃——这我相信,你们两个人就是例证,还有一路上的关卡哨所盘查细微,不好通过呀?”
“哪是当然。嗯嗯——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这是一张我前年去新疆运送秘密武器的特别通行证,你放在风挡玻璃上以假乱真,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查车。”
“啊——前前,前年?这这这,这都是过期的老黄历了,这不是害我吗?现现,现在还能管用?”
“谁知道啊?临时抱佛脚,死马当活马医,蒙混过关呗?现在只有这个条件了,我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啊?见机行事吧?嗯——还有,一日三餐要按时按点吃好吃饱,就是别想睡觉了,睡着了,你就死定了。离开我们没有人监督,自己把自己监督好,吃不饱肚子怎么能完成任务?一旦生病了怎么办?唉——不说了,一旦救得杜一波,你问他是不是叛国者?如果是就地正法,清理门户,不是就火速撤回。嗯嗯,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自作主张,刚愎自用了,要听从杜一波的战略战术,想想这小子够牛逼呀?多少天了,国家在天罗地网搜捕他,他却能瞒天过海、安然无恙躲过去?能耐大了去了?一定是经验丰富,知道规避风险,记住了?一路上的关卡,如果有军警胆敢胆大妄为纠缠不休,逼上绝路,还是格杀勿论,我相信你有这个魄力。”
“知道了,我会小心。”
“还有,把雪儿带上……”话一出口,雪儿嗖一声跳出车外跑了。
羽队长一看也跳出车,腰里一抹手枪在握“叭——”,子弹就在雪儿前头着地了,溅起泥土一大片,雪儿吓得立刻就不敢跑了,回过头怔怔看着他,他厉声的吼道:“回来——”
狼王雪儿领教过手枪的威力,知道跑不过子弹,乖乖跑回来,匍匐在地上任凭处置。
羽队长的手枪一直指着它,逼着它上了车说:“哼哼——你翻天了?胆敢不执行命令就是死路一条。嗯嗯——你听好了,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我们也说不定就要开拔了,今天上午我还为你怎么安排发愁呢,现在正是机会。你应该驰骋在大草原上随心所欲,飞扬跋扈,哪才是你的归宿知道吗?命令——你回去把你六七十个老部下召集起来,保护好刘晓强和杜一波,平安的送出大草原,就是大功一件,你就留在那里不用回来了。以后你要远离人群,尤其远离像我们这样的军人,军人手里面有武器,消灭你易如反掌。嗯——最好是出国去,李老师的学校离边境线也就是四五天的路程,哪里地广人稀,更何况蒙古族把狼敬若神明,你就是他们的图腾,不会伤害你,如果有机会,我会去看你,你就是华侨了……”
“啊——你你,你这不是让雪儿投敌叛国吗?杜一波这个驴日的投敌叛国害惨了我们,你你,你还要让雪儿也投敌叛国?”
“闭上你的乌鸦嘴,雪儿是畜生,不存在……”
“呜——皋——”在这里从来不敢狼嚎的雪儿,扑过来爬在他肩膀上,撕心裂肺吼叫起来。
羽队长心里面一阵酸楚,忍不住的眼泪扑簌簌奔涌而出,想想过去的艰难岁月,雪儿如影随形不弃不离,排遣了多少的孤独寂寞?已经都习惯了有它在的日子,突然间天各一方,生死离别,怎么能不让他泪如泉涌?
他抱着雪儿就地转了几圈,放回车里面,当着它的面把手枪递给了刘晓强,还有李老师给他的狼牙,泣不成声的说:“吸吸吸……你你……你要是下不了手枪杀杜一波,就把我的手枪给他自裁,他认识我的手枪……呜呜呜……”
“知道了。”刘晓强同样黯然伤神的说。
他拍了拍雪儿的头,亲了亲说:“吸吸吸……雪儿乖,我爱你,我们所有人都爱你,你不要记恨我对你哪么严厉,那是我爱你的表现,你才能活到现在知道吗?呜呜呜……吸吸吸……从现在起刘晓强就是我,你要服从命令听指挥,不听话他也会杀了你,记住了……”
“呜皋——嗷呜……呜呜呜……”雪儿神情激动的吼叫,都不知道怎么吼叫了。
他一使劲把车门子关上,疯了一样的雪儿爬在车窗玻璃上没命的嚎叫,他一挥手机器轰鸣,年轻有为的刘晓强才二十出头,为救战友吉凶难料,大义凛然,单枪匹马出发了,几个冲车就消失在黑夜中,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远去的汽车看不见了,羽队长伤心欲绝,难以自制,腿软的站不住,就地坐在路上,掏出烟来抽了一根“呼——”
黑子一把把他拉起来说:“路上有稀泥怎么坐?憨着哩吗?站起来……”
“吸吸吸……哎呦呦——我我,我的腿软的站不住嘛?这这这,这个臭小子带走了我的魂,就就,就连精气神都没有了,找个地方坐一会,喘口气嘛?”
“哦——我看看?到前面分水闸坐一坐。”
“我我,我走不动路,你背我……”
“好好好,只要你不死,我背你,哎呦呦,一个一去不知死活,一个又不会走路了?这这这,这是造的什么孽呀?今天不是黄道吉日啊?不宜出行偏偏行,这是违背自然的倒行逆施,神鬼不佑啊?我我,我得念叨念叨,给菩萨神灵提个醒,保佑我徒弟一路平安,早日归来,阿弥陀佛……”黑子背着他念念有词,把浑身无力的他背到了高耸的分水闸上。
黄河干渠有几十米宽,高大雄伟的分水闸,把一渠水分成了三支支流流向远方,其中的一支流向了农场,灌溉着广袤无垠的沃土五谷丰登。
俩个人坐在台阶上抽着烟,“哗啦啦”的流水声有些吵人,黑子大声的说道:“这个分水闸,差一点要了你和我的命,还有李喜梅那个丫头。”
“嗯嗯——可不是吗?要不是你力大无穷,一个人把俩个人捞出来,我们就全完蛋了,你娃吃了哪么多饭,关键时刻没有浪费粮食啊。”
“屁的话?狗急了跳墙,人急了咬狗,那是逼急了没办法,不拼命就活不成了,人急了比狗还厉害。”
“说的是,水急则鸣,人急则智,逼上绝路就会置于死地而后生。”
“咦——你你,你没有告诉我徒弟几天能回来呀?”
“嗯嗯——一千多公里路,来回就是两三天,再耽搁一两天,四五天就回来了。”
“啧啧啧——能能,能回来吗?要是十天八天怎么办?”
“且——可能吗?你徒弟不是傻子,十天八天油料也不够呀?更何况杜一波望穿秋水、望眼欲穿在期盼着,只要他出现在视野里,杜一波就会义无反顾,即刻与他会合,合兵一处完成任务,马不停蹄地就回来了,我现在发愁回来了怎么办呀?”
“啧啧啧——就就,就是呀?回来了又能怎么样?真正是骑虎难下了呀?会会,会不会豁豁擤鼻涕吃到嘴里?脱不了手呀?”
“唉——肯定是脱不了手么,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嘛?”
“啊——你你,你都不知道怎么办?这不是自寻死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掘坟墓吗?”
“哎呦呦——我知道是自掘坟墓,可不这么办也不行呀?万一杜一波不是叛国者,就能揭发挖出一个隐藏在我们国家的特务集团,哪可就给国家做出天大的贡献了,我们就功不可没,又能立新功了。”
“呃——哪可是。咦——杜一波知道谁是特务吗?”
“哪当然,他肯定知道,他要是叛国者?怎么不逃到外国去?还要让我们去营救他?他不是傻子,知道我们这么做风险极大,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在顶风作案,与国家为敌,弄不好就是灰飞烟灭杀头的罪,为了保住生命洗清冤屈。”
“哦——哪哪,就是他知道了谁是特务?我们怎么办?我们也没有权利追杀特务呀?总总,总不能集合队伍大开杀戒吧?”
“嗯嗯——这就是我们的难为之处呀?我我,我现在吓蒙了,还没有想好怎么办?嗯——这几天车队的事情你多操心,我就静下心来好好琢磨琢磨接下来怎么办?杜一波已经不是隶属于我们的兵了,他有他的顶头上司责任人,解铃还需系铃人,自古道谁家的孩子谁家领,不能越俎代庖,只要把杜一波救回来,他就会告诉我们怎么办了?”
“哦——他他,他都知道怎么办了,还要我们干嘛呀?”
“嗯嗯——我估计他知道了明处的特务,暗藏的特务就不知道了,所以才不敢贸然抛头露面,把自己藏在暗处韬光养晦,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哎哟哟——你你,你这么说起来太复杂了,我脑子不够用,我也帮不上你,车队的事情你就放心,我会操心好。”
“那就好,回去吧,明天说不定就又开始收庄稼了。”他说完站起来,赖兮兮的不想走路,欺负黑子老实让他背,两个人朝着车队走去。
黑暗无边,虫鸣娃叫就在身旁,下过雨湿气大,草尖上都挂满了露水,走起路来打湿了鞋子。
路上蹦蹦跳跳的小青蛙看不到,踏在脚下啪啪作响,力大无穷的黑子健步如飞,突然问道:“咦——你的手枪不是让魏场长拿去了吗?你怎么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