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织多了这针会越用越顺手,李记杂货铺的竹针是好些,可也没差别那么大。”
那圆脸妇人说话不偏颇,显然是这群人里有威望的,没看周围的妇人都点头嘛。
“妞妞她娘,你就是性子急了些,这刚开始都这样,织多了就好了!”
田桂芝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嘴角抿着微笑,有道是祸兮福所倚,古人诚不我欺。
桂芝跳下驴车进了院子先把两扇大门都打开,田树满把驴车牵进来,就看到院子里又运回来不少毛竹,院子里显得很拥挤。
田树根帮着把驴车赶回棚子里,又把车厢安顿好,田树满把箩筐搬回堂屋出来道,
“树根,再拉来的竹子先放到堆肥那个院子里晾着,杀青的炉子也搬到那边吧,家里堆的多了不方便,那棉花若是碍事就拔掉几棵。”
“好咧,我先去那边收拾收拾,大哥你先歇着。”
田树根应了声去棚子里找了把镰刀和头就去了另外一个院子,这些时日京里一直捎信来催着要货,这钱好赚了也是烦恼啊!自己就两只手忙不过来。
田树满已经把那个山头买了下来,因为有了散官之名,田树满在村里一下子威望值拉满了,他找里正说此事时却很是通情达理,
“咱村里人盖房子扎篱笆用毛竹都尽管上山去砍,只是周围几个村要二叔去打声招呼。”
田里正有些为难道,
“咱周围三个村子都用这山上的竹子,这冷不丁的没竹子用了他们肯定有意见。”
时下民风彪悍,各村种地时为了水都能打起来,更何况是几辈人习惯了砍竹子的荒山,肯定有讲不通的,这要是闹将起来就不好了。
“我想着划出一片来让他们有要用的趁着这秋天都砍回去,再者那竹子山旁边的山上不是被砍秃了吗?”
其实时下这山这地谁买了就是谁的,田树满倒也不怕他们闹腾,但是他将心比心,他也没不想把事情闹僵,
“我明年春天要在山上种些南方的竹子,这边竹子正好挖出来一些栽到那边山上,等两年那荒山上的竹子就能用了。”
田里正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
“这是个好主意,不然那荒山时间久了风吹雨淋的也怕滑坡塌方,明年春天我招呼村里的劳力一起上山移竹子。”
他又不是个傻子,大郎今年那竹子买卖做的那么好,一车车的竹丝竹签往京里送货,这山头他买去自己一点都不意外,倒是大郎要把竹子往外移苗子却是仁义了。
田里正和本村周围两个村说过之后,那上山砍竹子的人很多,田树满用绳子圈出来一块竹林给他们砍,这一块都砍完了明年春天苗子来了就可以直接种了。
而他自己这段时间也需要竹子很多,农忙过后几个堂兄弟就来帮忙砍竹子了,还是和去年一样,运回家按根数算账,那边亲兄弟两人合作从山上扛下来,每天每人都能赚个五六十文,算是皆大欢喜。
田桂芝吃过饭回屋睡了一觉,田树满已经醒了在东里间逗小石头玩,桂芝进去陪弟弟玩了一会,可惜小石头对她的热情有点吃不消,
“哇哇哇…”
魔音穿耳,田桂芝马上拔腿就跑到了院子里,
“娘,你快来啊!弟弟又哭啦!”
小孩子哭起来真是太吵啦!桂芝投降!
很快程氏的身影从厢房里出来,瞪了那只会喊娘的闺女一眼,田树满抱着小石头站在了堂屋门口,
“估计是饿了,你快喂喂他吧。”
田桂芝则跑到母亲刚出来的房间里,这靠近灶房的两间厢房被拿来当了做竹丝竹签的工作间,两间厢房有一道内门相通着,外间靠墙的架子上都是些半成品,中间摆了两个木头架子,上面镶嵌着两把特别的刀,用的时候会搬到外面屋檐底下,不用时放到屋里防止风吹日晒。
里间靠墙的架子上一扎扎的都是做好的成品,因为前天田树满进京捎走了一批货,此时货架上只有零散的几扎竹签,显得空荡荡的。
屋子中间一个大方桌子,围坐了两个妇人正在忙活着,是二爷爷家的两位堂婶子,桂芝招呼了一声,
“二婶,三婶。”
“桂芝睡醒了?快来坐会,和我们说说京里好玩不?”
桂芝坐在母亲刚离开的椅子上,开始跟两位婶子显摆,@无限好文,尽在
“我在京城看到好些妇人在街头巷尾织那羊毛衫,用的基本都是咱家的竹针。”
“哈哈,那敢情好,谁能想到咱这买卖也做到京城去了。”
“京城那么大,要是那些妇人都用咱家的竹针那可太好了。”
田桂芝把母亲刚才在削的竹针捡了起来,一看已经成了,就往旁边的匣子里一扔,把左手边的旋笔刀拿到了手里,是的,你没看错,这是桂芝为了削竹签子特意打造的旋笔刀,只不过现在削竹针竹子粗了些的又重新做了三个大些的。
只是一个薄薄的刀片,中间钻了一个孔,被姑爷爷用木头托住,在刀片下面做了一个漏斗一样的孔,这旋笔刀就成了,所以桂芝家的竹签子能卖的那么便宜,因为这旋笔刀啊!
左手旋笔刀,右手拿过来一根开好的竹丝,很快那竹丝的头就尖了,和竹签子不一样,这个头要钝一些,桂芝好几天没做,削的过了些,就把桌子中间的磨刀石往自己这边拉了拉,那竹尖尖磨了两下就不zwnj;扎手了,然后就扔到了自己右手边的盒子里,她这一根针的功夫,那边两位婶子手头都完成三个了,因为田树满不想旋笔刀的秘密泄露,就让她们都到家里干活,最后都是按根数算钱,她们干一天差不多能赚三十到四十文,都满意的很。
“桂芝,你听说了吗?你四叔要定亲了。”
“哦?定了哪个村的?”
桂芝不是很在意的问道。
“西边榆树林的,听说是家里的长姐,比四郎还大三岁,在娘家很能干活。”
“我奶奶不是说长姐不好吗?咋又变心思了?”
田桂芝撇嘴,自己母亲没分家时经常听她嘀咕什么老大笨老大憨的,真是一言难尽!
“你奶那心思三天两头变的,谁猜的透的!”
“不过我估计她现在需要人干活,听你爷爷的意思是越早成亲越好。”
“四叔翻过年才十五吧,这可真是…”
毛都没长齐吧,桂芝竟不知该从哪里吐槽。
不觉间,天色暗了,两个婶子各自把自己右手边的匣子竹针推给桂芝,桂芝接过来开始点数,
“二婶,你这个还差五根。”
“三婶,你这个还差七根。”
两人听了后马上都补齐一百根,各自把自己的一份用麻绳扎好,放到自己身后的架子上,然后纷纷收拾自己的桌面准备回家了,只是还没出门呢,外面就响起来叽叽喳喳孩子的声音,
“娘,你好了没?”
“娘,我来接你了!”
桂芝忙来到院子里,对着两个四五岁的小弟弟招手,
“豆豆、蛋蛋,来姐姐给你们拿糖吃。”
两个小家伙一听有糖吃都兴奋的围着她转,
“大姐,这次是什么糖?”
“大姐,我可以吃两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