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薇看她一眼没说话,她与白牡丹碎谈不上交情,但也明白身为一个抛头露面的女人,不仅要承受来自社会上男人的看轻,更要忍受来自女人的恶意。
而后者往往更尖刻也更伤人。
此时宴会厅外背光的后墙跟底下,穆寒亭陪着一人在抽烟,明明灭灭间地上已经堆了一层烟头。
“人没找到,我权利有限不能逐个地点进行搜查。”
“没关系,不过能确定他跟军方有关系吗?”
“八成吧。”男人说完指着司令部与驻防营中间的一大片空地,“因为害怕藏匿敌人,所以这一片地上都埋有地雷,一般人不敢也不会选择从这里趟过去。但其实中间留有一条可供人安全通行的道路,我带人追过来时就不见了对方的踪迹。
“除了穿过这里,然后绕道驻防营,他无路可走。这个人很重要?”
“不算重要,不过是只过街老鼠。如果他真的跟军方有关系,你们可得小心了,有些岗位和路线该更换的就要更换。”
“我可能要调走了。”男人一脚碾灭落在地上的烟头,望着昏黄的驻防营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
男人反问道:“你今晚又为什么过来?”
穆寒亭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沈司令倒是胆大,敢假借筹措军费的名义中饱私囊,就不怕军部处罚吗?”
“所以他才跟陈家退了亲,古有卖官鬻爵今有卖女求平安,他已经想好了退路。”而他不愿与人同流合污,还想坚持自己的理想就只能走人。
只是可惜泱泱中华真正有血性敢奋起抗争保家卫国的人太少,要不然大好河山何至于如今焦土一片。
“想好去哪儿了吗?”穆寒亭给自己点了根烟重重抽了一口,眉心紧蹙。
“还没想好。”
“当局消极对战,导致现在真正领兵打仗誓死保卫国家的人少之又少,不过我听说当局也有不少人被策反后投入到真正的杀敌斗争中。我下去打听打听,你等我消息。”
“你就没有想过离开上海?以你的才能未必不能闯出另一番天地,这里从上到下都让人看不到希望。关起门来骗自己天下太平的日子还能有多久,以我的判断,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发生战争。”
“我知道,所以才推荐你去实现抱负。上海这里有我太多割舍不下的人和事,我会争取活下去,看到太平盛世。”一根烟也差不多快抽完了,他弹了弹烟灰郑重地说道。
“是傅家的小姐?我见过她,很漂亮且跟你一样有个性。”他当过一次围观群众,看她验尸并反驳别人对于他是个女人却抛头露面干着男人都不会做的事情的指责。
当真是牙尖嘴利舌战无知群众不带歇气的,当时他就在想这样一位毫不恭顺贤淑的女子,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消受得了。
穆寒亭笑了一下,“遇见她是意外的惊喜。”也是此生的幸运。一根烟抽完他将它扔掉踩灭火星,朝男人伸出右手,“愿我们都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