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一阵低沉得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音从草地深处传来,还有人活着?
她快步走过去,声音断断续续着越来越低,终于消失。
“你在哪儿?”她转头四下看去,并没有看见任何尸体,仿佛那一阵声音是她的幻听。
倒退着走了两步,鞋底都是血,踩在滑溜的草叶子上一下没站稳,栽趴在地上,等她一身血地站起来时,后脚跟又跟着踩空溜进了一个土坑。
啊,她惊得喊了一嗓子整个人仰面跌进坑里。
嗡,误入地坑深处,惊起嗡声一片。
带翅膀的扑棱着翅膀打着她的脸,没翅膀的顺着她的衣服往脸上爬,入目全是惊而不逃的虫子和横七竖八的尸体。
手边脚边甚至坐着的都是,僵直的肢体、青白带血的脸、恐惧瞪大的双眼、狰狞的伤口。
饶是她见惯了尸体,闻惯了血腥也依然难以适眼下的情景,一阵生理上的恐惧钻进她的每一道神经,让她忍不住有些发抖。
嗬,嗬……已然消失的声音因为她的闯入又响起来,她扭头看去,那是一具被压在下面的尸体,一只手留在外面在微微抖动。
她爬过去将压在上面的尸体扒开,露出一张沾血的脸,正是那个在警局跟她喊冤的后生。
“你坚持住,我会救你的。”她扒拉着把后生整个人露出来,才看见他肚子上的四个枪眼儿,“你……你坚持住。”
后生看见是她,便慢慢弯了弯眼睛,嘴角翘起来冲她笑了一下。
“你……谁杀了你?青浦城寨的人吗?”
后生摇摇头又指了指自己怀里,随后拼尽全身力气抓住了傅薇的手,眼睛瞪得满是血红。
她在那血红里看着自己的影子越来越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后生闭上眼睛,指尖变得冰凉最终无力地耷拉下去。
傅薇张着满手的血,欲哭无泪,人命为什么在有些人眼里这么的一文不值,连只蚂蚁都不如呢?
头顶的太阳热烈无比,她坐在地坑里浑身冰凉。
有风吹过,尘土跟着扑塌下来,一阵脚步声裹在风里传来,“傅法医,傅法医……”
她伸手揉揉自己僵硬到有些狰狞的脸,弯腰把尸体堆恢复原样,“这里,我在这里!”
“傅法医,傅法……”
“有坑!”
她喊晚了,大头已经一脚腾空栽了进来,“哎哟,哎哟,哎,怎么不疼!妈呀!死人,好多死人……”
他在地坑里又喊又叫上窜下跳,奈何空间有限,怎么也逃不开死人的胳膊腿。
“快,拉我上去,都是死人啊……”
后头跟过来的同事拿着警棍把两人拽了上去,五六个人围在地坑边瞧着底下的死人堆,心头发怵。
“全死了呀!那个胖子早上还问我能不能多给他两包子,他说没吃饱。我顺嘴就说又不是断头饭,吃那么多干什么!没想到……这才多久,他就躺这儿真的断了头。唉!”
“找绳子,把尸体都捞上来,一会儿去北口监狱借辆车都拉回局里。”傅薇说完转身往上走,一阵汽车喇叭声传来。
“你们还叫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