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淮在飞机上睡觉的时候都在模拟坦白场景,把他的表情想了一遍又一遍,怎么想怎么心虚。
她害怕裴寂礼的生气,他甜蜜地惩罚还有甜蜜,就怕他真的不理人。
舒淮对他的沉默会有无措,到时候慌成一团,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她一直想要这样维持,也就是恐惧这种场景出现。
裴寂礼爱她,舒淮的筹码只有这个。
她揭开眼罩,郁棠看她还没睡觉,颇为惊讶地低声说:“第一次看到你在飞机上失眠。”
舒淮道:“我以为我没有害怕的事的。”
郁棠很不适应舒淮的正经,她目光悠远,神情又严肃,字字清晰地说:“我不想离开他。”
郁棠寻思她要说什么正事,结果是秀恩爱,嫌弃地低头看报,安慰:“他不会离开你的,不是很爱你么。”
舒淮开始患得患失了,她落地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打电话,时间不早,他应该也休息了,舒淮听到通了后才反应过来,想要按断时他便接了起来。
“淮淮。”
“裴先生…”舒淮听到他刻意压低声音,也下意识放低音量,“你不方便说话么?”
他在医院。
裴寂礼今天收到裴思的消息,让他陪着母亲去趟医院,裴思还很担心妈妈的身体状况,希望裴寂礼陪着做一次全身检查。
他上次也说了这件事情,裴母近来会有胸痛的毛病,她没有当回事,怎么说都不去,嘴里还是念叨浪费钱,他们姐弟谁也不缺那点检查费,拗不过母亲的执着,先放人回家了,裴思软磨硬泡终于劝动,就让裴寂礼也过来陪着。
他在医院待了一天,各项检查都做了一遍。裴寂礼也有怀疑是不是有肿块,之前想要帮她按按,裴母不让,现在看到片子上的肿瘤,也不知道该作何心情。
裴寂礼在吸烟处抽了半包香烟,裴思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都皱了眉,但也没好责怪,跟他道:“不是癌,先好好治吧。”
老人家折腾了一天,还没有做良性恶性的检查,最终先住了院,裴寂礼在一院订了一件高级病房,裴母还说:“什么病?”
裴思让裴寂礼过来讲讲,他简单说了,没打算吓唬母亲,可裴母还是说:“没准跟你爸一样。”
裴母倒是淡然,只是遗憾裴思无子,裴寂礼三十好几,还没有结婚,说完闷头便睡,裴思出了门暗暗擦泪,裴寂礼轻拍姐姐的肩膀,她说:“你先回去,我在这边睡。”
他没让,叫宗华过来把她接回家,自己则在旁边陪床。
睡不着,看着飞机落地的时间表,想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她的电话便来了。
他听到她的声音,心里有种莫名的宽慰,轻轻道:“等我。”
舒淮听到他那边静了很久,过一会儿才听到他的声音,舒淮已经坐上了节目组接送的车辆,在后面问他:“怎么了?没在家么?”
他道:“在医院。”
舒淮心都揪起来了,声音忍不住提高两分:“你生病了?”
她走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么就去医院了,舒淮险些抓着方向盘让司机掉头直接冲回北市。
一车人看着她,郁棠拍拍她示意要冷静,那边裴寂礼简单说了原因她才再度靠回车背。
“阿姨现在怎么样?”
“睡得很好。”裴寂礼轻笑,“她一直那样,对这种事不怎么在意。”
舒淮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他的语气,鼻子酸涩,耳边是他的呼吸,舒淮不禁把手机抱紧了。
他询问道:“到哪里了?”
“在去酒店的路上。”
他摸出口袋里的香烟,想要点燃,但是打火机会发出声音,他便道:“到了再说。”
电话挂断,舒淮打开他的消息界面,发了一张小猫探头的表情。
【祝阿姨早日康复】
他笑着单手敲了几个字,又看到舒淮说:【早知道把这件事推掉了】
他删了重新编辑:【怎么?】
【因为这时候需要陪在你身边】
裴寂礼的眉眼在烟雾里渐渐柔和起来,手指拂过这句话,她又发了一条消息。
【抱着你,还要亲亲你】
他勾勾笑,用从她哪里偷来的拍拍头的表情包回应。
他手机里都是各种各样的小猫,全是舒淮发过来的,他还在想她是真的喜欢,以后生活在一起,要不要给她买一只,两个人一起养大。
舒淮看手机屏幕有点头晕,等到了酒店就迫不及待拨通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
“天台。”
裴寂礼一天抽完了一包烟,比一年的都要多,一根续一根,也没必要打火机点。
舒淮能感觉到他停顿的时候在做什么,轻问:“抽了多少了?”
裴寂礼声音发哑:“有一些了。”
他说:“以前有很严重的烟瘾。”
舒淮知道他说得年份对应哪一年,心疼地几乎要爆炸,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听到舒淮哭了,便放下烟,轻哄:“不哭,我不抽了。”
舒淮就对着手机啜泣,裴寂礼摸摸头发,来来回回只会哄:“乖。”
舒淮抹抹眼泪,也不想给他添堵,“你等我回家。”
他说好,舒淮隔着千万里监督他上床睡觉,还让他松开他的扣子,省得闷坏了。裴寂礼一一照做,舒淮这才挂断电话,还要在微信里缠绵到凌晨。
第二天裴母醒来看到儿子在旁边收拾床头的零碎东西,手机放在一边,消息弹个不止,让他好好吃饭,不要抽烟,阿姨怎么样,末了还要填上裴先生好想你。
裴母看得都嫌燥,等裴寂礼拿起来回复,脸上都是笑意,裴母幽幽道:“你也不小了。”
言下之意是让他谈对象弄得这么酸,裴寂礼并没听出来,将手机放在口袋,细心地摆放好早餐,裴母食欲向来不错,让裴寂礼也乐观起来,心情轻松地陪在她身边,听着护士安排今天的检查。
舒淮这边收到他的消息心情也好了很多,再加上这次的综艺要保持笑容,一开始就是她的一场独show,舒淮在《寻踪》里的舞蹈也暴露了她的功底,郭先伐就建议节目组给她安排开场的独舞,也不是多难的舞步,舒淮练了两天就学会了。
虽然采取的是录播形式,但现场会有观众,舒淮好久没有登台,略有紧张地深呼吸两次,郁棠在旁边给她加油鼓劲,舒淮拍拍胸脯,上了舞台。
舒淮先隐藏在暗处,等音乐给点聚光灯才会打到她的身上,舒淮在灯下缓缓抬头,台下一阵尖叫,本来是有个挑衅的微笑加点头,看到她还有粉丝,笑意加了三分,整个人都填了两分傲气。
舒淮穿着露脐的黑色蕾丝半袖,下面是短款的牛仔裤,许久没用过艳红的口红,唇色在脸上显得十分亮眼,再加上之前两次拍戏经验,舒淮很会抓镜头,把台下的小迷妹迷得嗷嗷叫,一曲终了,舒淮站定,跟大家鞠了一躬。
主持人过来帮舒淮吹了两句彩虹屁,她笑着应下,等节目开始再度恢复佛系状态。
这次的嘉宾不止她一个人,剧组的主演都在,跟她在电影里饰演情侣的叶老师还很适应综艺节目,戏里戏外都带着她,让舒淮很感激。
录制时长没有超过半天,舒淮感谢各位工作人员和同事的照料,在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还有一些没有离开的粉丝在这里等她。
“淮淮!!!!”
舒淮一回头,大家都在警戒线外面疯狂挥手。
“我们都特别听话!第一次公开活动啊呜呜呜!”
“我追星这么久才刚刚见到真人啊!!”
“多!多!营!业!”
“不要佛啦!”
舒淮都听清了,天南海北的口音,这些女孩子也是跑了很远才过来一趟,舒淮对着她们鞠了一躬,过去把签名都签了,好多女孩儿都在夸她漂亮,舒淮笑着说:“你也很漂亮。”
离她近的几乎要昏过去。
也有人询问电影什么时候上映的,舒淮本着不剧透的选择,将手指放在唇中间,笑着挥手离开了。
郁棠跟在她身后道:“这不是做的很好么?”
“都要退圈了,感觉她们的喜欢很不值得,跑来跑去的。”
郁棠想,哪怕舒淮再怎么样微博劝告粉丝做散粉,可一旦真心喜欢上一个明星,怎么能不追着跑。
舒淮一副我志不在此的状态上了车,一会儿还要跟郭导见一面,这部电影整个过程都透露着高效率,为了冲奖估计七月就能进行首映,郭导那边也是加班加点的制作,本来故事框架构思完整,舒淮也不觉得七月首映是天方夜谭。
她心里担心裴寂礼,打开手机看看,并没有什么消息。
舒淮便主动问了问他家里的情况,裴寂礼看到,回复:【恶性,在准备做手术】
舒淮揪起一颗心,安慰他会没事的。
裴母知道结果也没什么起伏,拍拍儿女的手,裴寂礼明白没有转移还算好现象,及时做手术切除有痊愈的机会,但是母亲年纪大了,他也有很多的放心不下。
裴母看到他忧虑甚多的样子,点点他的眉头,颇为乐观地说:“什么都挺过了来了,人老了就是多病。”
裴父病了也是,裴寂礼出事也是,她不也坚持过来了。
裴思走出去靠着墙抹着眼泪,但裴寂礼过来便挺直脊背,跟他商量手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