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光物语(十一)(2 / 2)

琉璃灯剧烈地颤抖起来,血红色的纹路从底座密密麻麻地涌上灯比,巧妙地将五面的“木、火、土、金、水”五个字融合进纹路中,直到灯罩上全部布满后才停止颤抖。

琉璃灯内的青色灯火突然变成血红色,奈奈只觉得手中的灯一烫,下意识地松手放开了琉璃灯。

阴阳师仔细观察着血红色的纹路,似乎不怎么在乎刚刚一个生魂在自己眼前失去获救机会,他依然不急不忙地继续和奈奈解释:“这是术。”

在阴阳道登峰造极的男人也忍不住露出惊叹的神色:“真是惊才绝艳的术啊!调和阴阳,构筑五行。施术者用这盏灯作为媒介,构筑五行之阵,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保护灯中的灵魂不为外界伤害。以调和阴阳的术燃起火焰,来保证空间中的气中阴阳对立,互根,消长,转化,这样灯中灵魂将不受阴气侵蚀和阳气伤害。”

他最后叹息道:“如果这盏灯一直待在人间,一定是最好的灵魂保护者。只可惜到了阴界裂缝后没有能够支撑五行与阴阳之阵的气了。”

没有支撑阵法运转的气,阵法却不能自主停止运行,只能本能地抽取周围的一切能量来维持阵法。

而原本被琉璃灯保护的灵魂,最后被它燃烧了。

“父亲,安丘此去乃其大幸。”

青子恢复意识时,迷迷糊糊听到了陌生的语言,但不知为何她却能够听懂。紧接着她又感觉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应道:“此行凶险,安丘一去,恐遇不测。”

年轻的男子似乎还想劝说,老人叹息一声:“罢了,此事已定,岂容吾等置喙。”说完,就挥退了年轻的男人。

青子慢慢才察觉出自己状况。不知为何自己似乎寄宿在小几上的一盏琉璃灯内,而老人似乎是某个陌生国度的贵族,家中长孙被某位大人物选中为随从一起东渡。

大人物要乘船东渡去寻找传说中的仙山,这样虚无缥缈的目标让本就凶险的行程更加危险。即便老人心中不愿,也不能忤逆这个决定。他叹息一声,沉默半晌后拿起案几上的琉璃灯,摩挲着光洁的表面:“希望永远不要用上你啊。”

青子感觉到老人用刻刀在脆弱的灯壁上细细地雕刻着什么,随着花纹的清晰,陌生的力量从周围涌入身体中,老人已经很苍老了,但拿着刻刀的手却十分沉稳,每一笔的刻画中都包含着他的心意。

“请好好保护我的孙子吧,青行灯。”

临行前,老人划破指尖,就着鲜血在灯罩上画好了阵法。血色纹路在一瞬间全部隐去了,而青子感觉身体微微一热,体内燃起了青色的火焰。

出发之日,青子所在的琉璃灯被老人送给了那位大人物。身着官服的青年接过琉璃灯,感慨道:“不愧是阴阳家,才有这无可比拟的术。”

出航时,青年召见了老人的长孙,青子这才第一次见到那个孩童。男童身着统一的服饰,神态恭敬地与青年见礼。青年拿出琉璃灯:“海上逝去之人难以轮回,如今安丘的大父赠与的青行灯可解后顾之忧,大善!”

海上的航行凶险异常,狂风骤雨和艰苦的船上条件带走了太多人的生命。青子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魂开始慢慢增加,甚至安丘也没有支撑到船着陆的那一刻。当安丘的灵魂进入灯内时,灯内人类不可看见的青色灯火疯狂地颤抖起来。

青子听到了一个微弱得几不可闻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安丘】

【我要保护你。】

青色的灯火渐渐微弱,奈奈感受到黑暗处潜伏的存在又蠢蠢欲动起来,便放出了自己磅礴的妖力,再次逼退了它们:“这道裂缝里全是从黄泉逃出来的恶鬼和污秽,现在有这盏灯震慑它们还好。等到这盏灯熄灭,它们就会不顾一切地冲破这道裂缝去人界。”

她把问题抛给安倍晴明:“阴阳师,怎么办?”

“即便现在消灭裂缝里的恶鬼,从黄泉中逃出来的恶鬼依旧会源源不断涌入这里。这里的裂缝存在太久了,已经无法关闭。”安倍晴明十分冷静,丝毫没有担忧:“在下希望里面残存的灵魂能与琉璃灯何为一体,但需要奈奈你的帮助。”

阴阳师的眼眸中满是笑意:“奈奈,你会帮助我的,对吗?”

“我拒绝。”奈奈毫不犹豫地拒绝。

安倍晴明故作苦恼的样子,眼睛里全是狡黠:“作为回报,在下教授奈奈阴阳术如何?这样奈奈你知己知彼的话,就不会被阴阳师迷惑,不好吗?”

奈奈沉思了片刻,回想起自己被平安京阴阳师各类阴阳术袭击的场景,觉得眼前这个阴阳师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她点点头表示答应,用手在空中画出契约图,示意阴阳师签下契约。

安倍晴明无奈地签下自己的真名,叹息道:“奈奈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啊。”

“因为你们人类真的太狡猾啦。”

奈奈收下契约,从袖中掏出了一朵青色的花——一种在人界中从未出现过的美丽到糜烂的花:“这个足够了吧?”

“青色彼岸花,生长在黄泉最深处。据说以腐肉为泥,以鲜血为水,扎根于怨恨的传说之花。”安倍晴明接过花朵,青色彼岸花在一瞬间化作青色的粉尘,一份不落地落在阴阳师的手中。他笑了笑,食指沾上粉尘,在灯上的血色纹理的基础上画上了自己的阵。

奈奈看着阴阳师毫不停顿地将青色阵法绘制在琉璃灯上,与血色纹理相辅相成。在阴阳师停手的那一刻,粉尘正好用完,而青色阵法和血色阵法似乎一瞬间联通了,血色与青色相互交缠,构筑出了新的法阵。新的法阵颜色隐去,原本剔透的琉璃灯布满了青色。

青色灯火又逐渐强盛起来,奈奈低低感叹道:“不愧是安倍晴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