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一共有十三坛酒。每一坛酒，都来自附近的四五个镇子当中最好的酒楼。

酒坛被装饰的很华丽，整整齐齐地摆在房间的角落。

这屋子就好像是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用的，可是无论是谁走进来，一定都以为自己走进了冰窖里。

杨戬现在就坐在屋中的一张软榻上。

上官金虹已经离开了一整天。

这一整天里，上官金虹都没有再来，但他的待遇突然就变得很好。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上官金虹一定已在雾山那里打探出了一些消息。

杨戬心中驽定，上官金虹在弄清这件事之后，一定会将所有时间都花费在这里，而不是浪费在一个不知道去了哪里的李寻欢身上。

而他的性命也已无恙，他已没必要再多做伪装。

所以到了这里以后，杨戬一滴酒也没有喝过，一口饭也没有吃过，只在这软榻上静静地坐了一夜，就好像一尊雕像。

这几千年来的很多时候，他就是这样，一日一日地过下去的。

在他的眼中，无论是这间屋子还是上官金虹，都和他曾经住的地方，曾经遇见过的人没有区别。

李寻欢本该也没有。

他这一生有过很多个朋友，李寻欢也是他的一个朋友。这当中的许多人不再把他当成朋友，另一些人已慢慢将他忘了。

在他这里，李寻欢应该与这些人一样。

只是这一次，他所体悟到的寂寞，比以往的任何一次还要多。

他心里明白，这是他心动的恶果。

茶几上的酒杯里盛着酒。

杨戬盯着那盛得很满的酒杯，一点拿起来喝一口的念头也没有。

假如他真的已变成一座雕像，他就一定不会为这些事感到痛苦。

可惜两千年过去，他仍然没能成为一尊雕像。

在这种痛苦之中，他甚至已经开始思量在他被打下凡的这八天里，沉香他们与天庭交涉以后，又可能会去什么地方。

他就是这样的人。无论是怎样的痛苦，怎样的孤独。他都能忍耐住。

很少有人知道，他本不该是这样的人的。

门砰地一声被打开。

上官金虹站在门口。他微笑着走进门，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平时他若要去哪里，总会有荆无命跟在身后。

但这一次，他走进门，又很快地将门带上。

杨戬抬起眼睛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上官金虹已经发觉了他的态度突然变得很冷漠，也发觉了那原封不动的饭菜和十三坛好酒。

但他就好像没有看见，因为上官金虹在心情很好的时候，总是比他平时要宽容很多的。

他甚至也很宽容的先开口道：“我派出的人，已经看见了你的证据。”

杨戬用眼角瞥着他道：“看来上官帮主打算要做我这笔交易了。”

上官金虹道：“不错。这笔交易的好处的确不小。但我还有个要求。”

杨戬道：“什么要求？”

上官金虹道：“在替你找人以前，你要将你手上那半卷册子先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