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纪大了,周秀芬被这么一推,直接就被推得跌落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板,手腕上挎着的包包却被甩到了一旁,包里的手机和唇膏等哗啦啦地散落,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已。
叮
电梯门徐徐打开,韩晋抬眸,视线却触及了地板上半趴着的母亲,剑眉拧紧。
夫人,你怎么了?
邹源原本推着韩晋出电梯,看见了周秀芬吃惊地喊了声,连忙过去小心翼翼地将人扶起来。
眼眶泛红,魏小聪用力地握紧了拳一再地压抑着自己要冲上前与周秀芬痛快地厮打一场的冲动,压抑多时的丧母之痛在这一刻深深地钻入她的心肝脾肺,若不是她迫不及待地赶自己出家门,迫不及待地公布离婚的消息,林素梅不会慌慌张张地到鹿城,也不会出现在老宅,更不会命丧车轮之下。
守护着她长大的人,连一天享受的日子还没过,却因为她而惨死,她的内疚和自责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她,而为了魏小伟却只能咬牙吞下,甚至选择了远离,为什么还要一而再来无理取闹污蔑她的人格?
扭头,通红的眼撞入韩晋漆黑的眼眸里,魏小聪的泪一滴滴地坠落,隔着雨帘魏小聪就那样倔强地望着他,似在无声地控诉。
周秀芬是下了飞机就直奔疗养院的,也没向韩晋透露半点风声,在最狼狈最无助的此刻她居然恰好遇见了儿子,从不在人面前落泪的她两行清泪汩汩而下,委屈万分,呜咽着控诉,
儿子
快报警这个女人疯了,她推倒我,我浑身疼
从不屑于采用讹诈手段博取同情的她,此刻也声泪俱下地表演着,一边还扶着腰不断地哀嚎,若不是顾忌到实在难看,她几乎不让邹源扶自己起来。
原本安静有序的病区因为这突然的争执而显得喧闹,引来病区里的护士侧目,尤其有好些还是认识魏小聪的,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薄唇紧抿,韩晋漆黑的眸光就那样盯着倔强地微扬着下巴的魏小聪,忽地胸口涌起股难以名状的心疼,神经也像是被揪扯住了般地麻痹疼痛。
魏小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的委屈和不忿是因为什么?
心里忽地涌起一个个又一个的疑问,韩晋迫切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他根本无法抓住任何的东西,他的脑海依然一片空白,对她的认知有限,仅仅凭着这莫名其妙的感觉。
可是,就算自己的母亲狼狈倒地,甚至扬言是被她推到,他潜意识地里却是站在她这边。
如果你想要报警就报吧,确实是我推了她,我恨我手里没有刀,否则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对你千刀万剐。
冷哼了声,魏小聪脱掉手里不透气的清洁手套,用手背用力地抹去脸上的泪痕,就那样微微扬起下巴与韩晋对视。
是与非,黑与白,在势利的现实里体无完肤,但她选择自己有尊严地活着,敢作敢当。
静默,收回灼灼的眸光,韩晋视线落在哭哭啼啼的母亲身上,问,
摔伤哪里了?
邹源,去给夫人找个医生,仔细检查。
韩晋冷冽的话语刚落下,周秀芬忽地就像用力推开一直扶着自己的邹源,脚步踉跄地走到韩晋面前,
韩晋,我要报警,我要这个女人坐牢,让她把牢底坐穿!
我不会让她在继续纠缠你,不会让她在你身边出现,这样的女人该下地狱,你忘了吗?她和韩星童睡一起背叛你了!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站在你身边。
周秀芬竭斯底里地嘶喊,眼泪溢出眼眶花了眼妆,眼线晕开黑成一片,她抓住了韩晋的双手,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真如董楠所说的不计前嫌又和这个女人搞在一起了。
妈,你冷静点。
反手握住周秀芬的手,韩晋不悦地蹙眉,眼前的母亲早已不是明白事理行事端庄的母亲,
她只是疗养院的工作人员。
没有一句的询问就判定他们当前的关系,韩晋不悦她如此武断,更让他倍感心情不舒畅的是她一直在叫嚷着魏小聪和韩星童那不光彩的过去,而在这一瞬间,他明显发现魏小聪的脸苍白了下来,
请你搞清楚,我和你儿子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别将乱七八糟的所有事情都推到我身上来。
我不稀罕韩家。
心脏像被戳开了一个洞,魏小聪掐住了自己的掌心,她不愿意记住的,总会有人不断地提醒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翻开她的伤口。
这是她至今无法直面的过去,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那些龌龊和肮脏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却一而再地被逼着承认如此的事实。
你这个贱女人,口口声声不稀罕韩家,转头又来勾搭!
原以为儿子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会帮着自己,却不料只是云淡风起地让自己去看医生,周秀芬瞬间又疯了般地扑到魏小聪身前,抬手就要去揪她的头发。
你干什么!
猛地一声呵斥,下一瞬,周秀芬的手被用力地攫住,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魏小聪面前。
来人正是李哲。
君康药业和疗养院打算进行深度合作,所有复健室需要的器材都打算由君康药业提供,他刚在院长的引导下参观完复健室,刚拐出门,便目睹了如此低下让人恶心的一幕。
邹源没料到周秀芬会像疯婆子一样又哭又嚷,还会扑到魏小聪身上试图撕打她,他目瞪口呆,连制止的动作都来不及反应。
韩晋坐在轮椅上,意识到母亲的癫狂,想上前制止时她已经扑了上去,同时也被攫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