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用力,将她推到自己身上,宽大的羽绒服绕过她的后背落在她肩膀上,抬起她的胳膊将她的长臂塞进了衣袖里,惹来魏小聪一阵激烈的挣扎。
你放开我李哲,你走开,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
瞪起眼,眼眸里蓄起了水雾和怒意,魏小聪抬起另外的手臂扬手就要朝他脸颊挥去,却堪堪被拽紧了手腕,疼痛让她脸颊神经跃动。
你妈死了躺在殡仪馆,你弟弟有瘫痪的可能,就算不瘫痪也还要面对后续治疗,面对复建,你要看着你弟弟一辈子在轮椅上度过?
我告诉你魏小聪,你在鹿城已经孤身一人了,我,李哲,是唯一能帮你的人。
所以,你别给我作,要再作你搭上的就是你弟弟的后半辈子。
李哲盯着魏小聪的双眼,猛地用力,听见她倒抽一口气,原本被拽住的手臂也塞进了羽绒服里,伴随着的是拉链拉上的声响。
眼眶蓄着泪,魏小聪就那样隔着雨花与李哲对视,沉默地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给自己穿上了衣服。
把汤喝掉,你弟弟晚上才能转出普通病房,病房我安排好了。
收回手,压抑住给她抹泪的冲动,李哲往后退了一步,语调恢复了往日的轻缓,
你弟弟虽然完成了手术,但后续治疗不能掉以轻心,主刀医生建议等他病情稳定转到国外,国外针对脊椎治疗会有更有效的药物和医术更高明的医生。
魏小聪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泪,微微地昂起头,咬着唇就那样无声地与他对视,明显地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作为君康制药的副总裁,我有资源能将你弟弟送到国外接受更好的治疗。
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下半辈子不需要轮椅。
条件是什么?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眼前的李哲是陌生的,魏小聪双手在羽绒口袋里握成拳,按捺住抓住一线希望的激动,冷着声反问。
两人的情分早都被磨灭了,而在绝境中送上希望的陌生人,不求回报早已说不通。
想想也真可笑,向来相信人性美好的她,居然在短短时间内颠覆了所有的信仰,居然在短短时间内学会了弱肉强食的游戏规则,如今她不过是缕孱弱的浮萍,如鱼在案板,风雨与利刀哪儿来她都无从躲避。
眼神微动,李哲有一瞬间的窒息,双手悄然握成拳。
尽管心中有所思,龌蹉地带着企图而来,此刻被抢先开门见山,却莫名难受。
从前仰着头天真地否定世间各种黑暗,否定利益至上的女孩,在这一刻,已经被黑暗掩盖,久远记忆里的女孩不复见了。
你希望我提什么条件?
良久,自嘲地笑了声,李哲转过身抬步离开。
他早已经默念好,早已经刻在心里的所谓条件,此刻,他哑然,如箭在弦上,却忽地放松丢弃。
好好想想我的话,吃饱穿暖照顾好自己才有能力照顾别人,你弟弟的命运如今是握在你手里了。
盯着李哲远去的背影,不争气的泪水再次淹没了眼眸,魏小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不敢发出丁点儿的声音,她怕李哲回头,怕他窥见自己的软弱和无助,也怕他看穿自己。
可是,如今她还有路可走吗?
正如李哲所言,魏小伟在晚上九点左右才挂着氧气从重症室转到李哲安排好的单人病房,他虚弱地掀开眼皮看了眼焦急的魏小聪又昏睡了过去。
裹紧身上的羽绒服,魏小聪屈着腿窝在双人沙发上盯着昏睡的魏小伟,他头发被剃光了,额头上缠着纱布,左手也缠着纱布,视线往下,触及被被子盖着的下肢,泪水再次淹没了眼眶,她唯有将脸埋进双膝里。
太疼了,疼得她无法呼吸。
她不过是离开了一个男人,结束了一段婚姻关系,不过是自我放纵地关掉了手机,却让最爱她的女人丧生在车轮下,也让她的弟弟遭受生命的威胁。
魏小聪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一家会走到破碎沉痛的地步。
天边泛白,窗外的月亮渐渐隐去,远处的太阳缓缓上升,阳光还没照耀进病房时安静的病房啪地响起了声巨响。
发生什么事?
坠地的破碎声将蜷缩在椅子上的魏小聪惊得唰地站了起来,第一个动作便是探身想查看魏小伟的情况。
我的腿?
喉咙似灼烧,魏小伟双手揪住床单挣扎着想起来,刺痛从背脊传来,让他再次倒下。
你别乱动,你别乱动。
魏小聪急急按住他,急得几乎要吼出来,
你给我躺下,你不许动,求你别动。
泪滴急刷刷地坠落,魏小聪甚至没有察觉自己在掉眼泪,只是死死地摁着他的肩膀,就怕他再挣扎着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