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聪在他身侧,锁骨斑斑点点。
“呜呜呜……”
魏小聪裹紧被子还抱住自己的衣裳,慌乱得跌跌撞撞挣扎着下床。
“怎么回事?”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不知廉耻!”
裹着睡袍的周秀芬瞪直了眼站在门口,长指指向韩星童和魏小聪,眼神凌厉。
头上一阵阵刺痛,韩晋感觉胸膛沉闷,一口浊气乱撞,刚想抬手再次去握住魏小聪,忽地眼前一黑,挺拔的身子就那样软了下去。
这一天的黎明,韩家老宅蒙上了一层寒冰,冻伤了暖呼呼的人心,也剥离了最后的一丝人性。
在自己利益攸关面前,所有暖血的情感都是破碎的,都是肮脏的。
韩星童笔挺地站立在亮着红灯的手术室门前,唇角的嘲讽从未褪去。
半个小时前,他亲身经历了一场荒诞的戏剧,却谁也料不到结局是韩晋过激引发血块压颅晕厥,被
送到医院紧急动手术。
周秀芬焦急地在走廊来回踱步,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嘴里不断地念着什么咒,时不时仰头看一眼手术室大门。
“如果他死在手术台,你说谁是侩子手?”
走近周秀芬,韩星童压低嗓音哂笑了下。
“感谢你的一出好戏,豺狼露出真身。”
胡渣满脸,颧骨突起,身上的外套也歪歪斜斜地挂着,明明整个人陷入萎靡,双眼却雪亮,耀着光芒。
低沉的声音如丝如茧地弥漫进心底,彷如一张精密的网网罗了她的呼吸,让她几近不能呼吸,周秀芬用力扣住十指才稳住神色,蔑视地斜着眼瞪向韩星童,
“滚!”
“带着你的小贱人一块滚。”
怒火淹没内疚和自责,周秀芬拒绝承认韩晋陷入死亡的危险。
就当是手术时间提前了,有史密斯教授操刀,一定能转危为安。
眸光闪烁了下,韩星童抿紧了唇,倾身再靠近她,以只有她能听见的低沉撂下了狠话,
“别欺负她,否则,我让你痛不欲生。”
深情总被无情伤,这一次,韩星童选择了封闭自己的心,置身事外走出急诊室。
天边露出了蓝光,天色渐明亮,太阳从东边露出一小截,正在远方冉冉升起。
急诊室大门前,一团黑影蜷缩。
身后的门摇摆地晃动,随着韩星童蹲下而摇摆停止,关闭得只剩下一条缝隙,透过缝隙,依然能窥见手术室门上亮着的红灯。
蜷缩成团坐在脏兮兮地上的魏小聪裹紧身上的羽绒,听到了推门的声响抬头,脸上挂满了泪痕,紧咬唇角。
眼睫毛沾满了泪滴,鼻尖红彤彤,如一头受惊的小白兔,眼底眸光惊慌。韩星童抬手,想替她抹去脸上的泪,却在她瞬间愤懑的眼神里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目光沉沉盯着她红肿的双眼,韩星童抿紧了唇,收回手,重新直起身,迈开阔步离开。
他眷恋的冬日暖阳,好像也被云影遮蔽了。
他重新堕入黑暗,也将冬日暖阳拉进了地狱。
他满心的疼,他呼出一口一口浊气,却未能说出片言只字。
他是自私的。
因为别人的自私,他学会了自私,即使,伤害了别人。
三天后,韩晋再度睁开眼,亮白的光刺痛他的眼,不适而茫然。
“韩晋,你醒了?”
“你能看见妈妈吗?”
“菩萨保佑,妈妈明天就去庙里感谢菩萨。”
周秀芬连珠炮地发问,眼角的泪嘀嗒嘀嗒地掉落,双手紧张地一会摸摸韩晋的脸,一会捏捏他的手,无章无序地想要确认他真的从手术后昏迷醒来了。
“醒了?我去叫史密斯教授过来帮你检查检查,你别乱动。”
守在床尾的董
楠喜悦地弯唇,交代了声就径直去找教授。
浑身的疲倦,韩晋挪了挪身子,闷哼了声,又倦怠地沉沉睡去。
这一睡,周秀芬惊吓得脸颊扭曲奔跑去呼喊医生。
韩晋再次陷入沉睡,这一睡又是两天。
陷入沉睡的人不知道时光从指缝悄然流逝,不知道曝露在寒风中的人是如何熬过每一分每一秒。
而一直被挡在重症监护室门外的魏小聪,执拗地等待着他醒来,执拗地守候在他的周遭,固执地以为这就是守护,固执地以为自己能带给他一点点活下来的力量,却浑然不知道自己所有的执拗和坚持在最终一文不值,甚至,没有丝毫意义。
遗忘,将所有的坚持和执拗都抹杀了。
遗忘,将所有的坚持和执拗都化成了一个笑话。
遗忘,将过去的淳淳私语都泯灭成风一吹就散的尘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