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终于黑了下来。

宫渡是坐着美女汪响的车子赶到二号门的。他要从二号门里进去。白天里他让老警察周久诚选一个门，周久诚说三号，他说那我二号吧。

说完了周久诚又问他：“为什么不从同一个门里进去呢？”

宫渡说：“两层意思，一是同一个门里进去，目标太大，我怕有第三只眼看见。”

“另一层呢？”周久诚笑眯眯地问。

“从两个门进去，我们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到时可以汇总起来。另外还可以测一下速度。”

周久诚说：“速度不用测，之前我都测过了，跟当时我们分析的差不多。”

当时是分析过速度，就是温航和刚子从不同门跑到六号别墅的速度。答案居然匪夷所思，从两个门里跑到六号别墅，所花时间差不了多少。

尽管看上去距离不同，貌似二号门要远一些，但实际上距离却没错多少。宫渡想，这就是直观上的错误。有时候我们看到的跟事实真有很大的不同。

至于今晚坐谁的车子来，宫渡也是有过一番斟酌的。能用的车辆无非就两辆，要么梅晶送他来，要么汪响。其他人有车子，但宫渡不想用，也不能用。

至于公车，更不能用。公车要有记录，去哪里做什么必须记录得清清楚楚。但有些事，你不能让它清楚。

今晚的事宫渡不想让梅晶知道。没别的意思，还是怕郭涛。

如果突然放下对一个人的怀疑，那个人会变得立刻面目模糊起来，一团云。这是一种非常鬼怪的感觉，宫渡第一次拥有这种感受。

之前你怀疑这个人时，这人反倒是清晰的，反倒是你可琢磨的，至少你对他有层次，有切割的方向，偶尔还会在脑子里显出明晰的纹路。因为怀疑是有指向的。但你猛然把这怀疑放下，本想着这人会干净地呈现在你眼前。但不是，真不是。

一片混沌！

宫渡给出这样的答案。

后来宫渡明白，所谓的放下，其实是强迫性的，并不是你真正把一些搞明白。如同今夜要去的地方，貌似他把这一页翻了过去，事实却是从未放下。

汪响有空。宫渡打电话时，汪响正在吃晚饭，一个人吃，街过一家馄饨店。汪响对银河的馄饨有顽固性的嗜好，她说去了那么多地方，吃过那么多馄饨，从没吃出银河的味道来。

宫渡开玩笑说：“你完全可以做银河的馄饨西施，当代言人。”

“早知道大美女一个人吃，我抢去买单。”宫渡又说。

“贫嘴。”汪响在电话里笑出声来。

“你买单，我就去外江码头吃龙虾，吃到你娶不起媳妇。”汪响又说。

玩笑过后，宫渡跟汪响约了车，说晚上陪我去个地方，兴许有新发现。

“断桥我不去。”汪响说。

“不去断桥，那地方不适合你。”宫渡说。

“那就是竹园了。”汪响又说。

“你是神。”宫渡笑说。

车子往竹园来的时候，宫渡问汪响，怎么就知道他要来竹园？汪响想也没想就回答：“你在找一个人。”

宫渡觉得汪响更能懂他。

周久诚到底能不能来，宫渡没有绝对的把握。上午他们没把话说死，周久诚模棱两可，不说不来，也不说一定来。宫渡对周久诚真是没有把握。周久诚的理由是，他是闲散人员，不在重案组，乱插手会引起大家误会。

宫渡觉得这绝非理由，真正让周久诚决定行动的，还是值与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