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涛将屁股下的凳子拉了一把，往前坐了坐：“梁文实，我没工夫跟你废话，我看你是在里面待着太舒服了，今天敢漏掉一个字，我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郭涛的话明显带着威胁，宫渡发现，梁文实的身子已经索索抖起来。为了不违犯纪律，同时也为了审讯能顺利，宫渡还是大胆提醒了郭涛一句。

谁知郭涛一点不领情：“给我闭嘴，你那套我懒得听。”

宫渡又被呛到吐血。郭涛的暴脾气他早就听闻，虽然没跟郭涛一起办过案，但郭涛办案的风格他还是知道一些。郭涛在刑侦队号称“郭大炮”，不管是对嫌犯，还是对手下，一向很猛。言语暴力倾向非常严重，偶尔急了，还喜欢动手。

据周喊雷讲，郭涛之前就因这个，受过处分。

“郭队。”宫渡还是不想由着郭涛，毕竟人是他提出来的。

“你不说话会死人啊，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瞒着不说，就因你的小娘们性格。”

“我小娘们？”宫渡这次问出了声，这还是入队以来头次听到别人将他比作女人，而且是小娘们。

郭涛没再吭声，只是将不满的目光从宫渡身上收走，重新又怒视住梁文实。

梁文实抖得越发厉害：“宫警官，我不要看见他，宫警官，求你了，让我回号子里去，今天我啥也交待不了。宫警官，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就单独提审我，他们这些人在场，我啥也不说，因为我不相信他们。”

“不相信？”宫渡忽地楞在了那里。

梁文实这话，是有含义的啊。再联想到之前对郭涛还有孙见斌的怀疑，宫渡似乎理解了梁文实。

但是情况又不许他让郭涛和孙见斌他们走开。宫渡正在想着怎么说服梁文实，一旁站着的孙见斌插话了。从进来到现在，孙见斌一直表现的不安静，梁文实如此磨磨蹭蹭，他早就不耐烦了。

“梁文实，你最好都被点，谁来审讯你，不由你做主，你还是丢掉之前的幻想，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孙见斌不插话还好，一插话，梁文实反应更加强烈。

“不，不，你们狼狈为奸，你们同流合污，根本不是为我申冤，你们是想杀人灭口。宫渡，我梁文实瞎眼了，居然能相信你。苍天啊，我梁文实苦等多年，原以为可以为我女儿报仇雪恨，可以看到凶手落网的那一天，哪知……”

梁文实说不下去了，他像一头精疲力竭的狼，忽然仰起脖子，冲天长嗥：“苍天啊，你太狠心，负我梁文实太重。林可，爸爸无能！”

就在大家都惊乍乍看他的空，梁文实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拿头重重地朝桌沿边磕去。

宫渡大叫一声不好，一个箭步窜上去，抓住梁文实的衣领就往起提：“梁文实，你不能胡来！”

梁文实头上磕出一个大包，虽然没出大的意外，但也让在场的所有干警都吃惊不小。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当着这么多干警面，嫌疑人居然能做出自杀行为，单凭这一点，宫渡他们很可能就会被追责。

宫渡紧急叫来医生，给梁文实做了一番检查。从医生神色看，梁文实没有大碍，这也要归功于宫渡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提住了衣领，如果真让梁文实用足气力往桌边沿上磕，后果还是挺吓人的。

大的意外虽然没有，审讯却是无法再继续下去。梁文实不停地跟医生讲，他头晕，犯恶心，眼睛也看不清了。而且一阵阵地，要喊他女儿梁林可的名字。

医生拿眼神征询宫渡意见。宫渡有点不甘心，梁文实耍花样已经不止一次，再者情况紧急，现在谁也耽搁不得，于是他朝郭涛看去，他的意见还是想继续审讯下去。